声音沙哑干涩,仿佛从遥远的地方艰难跋涉而来,带着时光的锈迹,“苏晚晴……你爸……”他顿住了,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像是吞咽着某种过于沉重的东西。
再开口时,声音更低了,带着一种洞悉结局的疲惫叹息:“那是你爸……等了一辈子的人。”
“等了一辈子”几个字,像沉重的铅块,砸在咖啡馆温吞的空气里,也砸在我的心上。
照片上那明媚的笑容,背后那句“此去各山海”,父亲临终模糊的呓语……无数碎片被周叔这句话骤然焊接在一起,拼凑出一个巨大而沉默的轮廓。
父亲一生沉默内敛,像一本合得太紧的书。
原来他心底最深的页章,一直藏着这样一个名字,这样一张笑脸,这样一场贯穿了一生的漫长等待。
“周叔,”我的声音有些发紧,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您知道……她现在在哪吗?”
周叔没有立刻回答。
他沉默地拿起照片,又低头看了很久,手指一遍遍摩挲着照片的边缘,仿佛要确认它的真实。
半晌,他才长长地、无声地叹了口气,那叹息沉甸甸地坠入咖啡馆的静谧里。
“听说后来……身体不太好。”
他摘下老花镜,用衣角慢慢擦拭着镜片,动作迟缓,“几年前听人提过一句,好像是在城西那家疗养院。”
他抬起眼,目光越过镜片落在我脸上,带着一种过来人的复杂和悲悯,“丫头,有些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人还在,念想就还在。
可念想……有时候比人更熬人。”
他后面的话,我听得有些模糊。
城西疗养院的名字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的涟漪一圈圈扩大,淹没了咖啡馆的暖香和周叔的叹息。
城西疗养院的白墙白得刺眼,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浓烈而冰冷,盖过了一切属于“人”的气息。
走廊长得望不到头,寂静无声,只有我自己的脚步声在空旷里孤单地回响,一下,又一下,敲打着令人窒息的安静。
护士引着我走向尽头的一个单间,脚步轻得像怕惊醒什么沉睡的东西。
门虚掩着。
透过门缝,我看到窗边一张孤零零的轮椅。
轮椅上的人背对着门,身形瘦小得惊人,几乎被宽大的轮椅吞没。
稀疏的银发整齐地梳在脑后,露出苍白脆弱的颈项。
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