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娥那张被我画得怨气冲天的鬼面,在昏暗中若隐若现。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汗臭、泥土的腥腐和人群濒临崩溃的绝望气息。
明天晚上……冥婚合葬?
我看着眼前这群状若疯魔的乡邻,又瞥了一眼棺材里那具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新娘”。
一股冰冷的、宿命般的预感沉甸甸地压了下来。
送走?
这滔天的怨气,这索命的厉鬼,一场仓促的冥婚,真能平息?
还是说……这所谓的“送嫁”,才是她真正复仇盛宴的开场?
“好。”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冰冷,沙哑,不带一丝波澜,如同宣判,“明晚子时,冥婚合葬。”
阴风卷着刺骨的寒意,毫无征兆地从柳家老宅那破败的院门灌入,吹得院中几支火把的火苗疯狂摇曳、扭曲,几近熄灭。
那摇曳的火光,将挤在院子里的、惊恐万状的人群影子拉长又压扁,投在残破的土墙上,如同无数鬼魅在无声地狂舞。
哭喊和哀求声在这阵突如其来的阴风中,诡异地低了下去,只剩下牙齿打颤的“咯咯”声和压抑不住的、粗重的喘息。
我站在堂屋门口,背对着那口红得如同噬人巨口的棺材,目光扫过一张张被恐惧彻底扭曲的脸。
那一声“好”,像一块冰冷的石头,投入了这潭绝望的死水,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更深的死寂。
“都散了吧。”
我的声音在阴风中显得异常干涩,“留几个人,守好院子。
明晚……送亲。”
没人动。
人群像被冻僵在原地的木偶,眼神空洞地望着我,又似乎穿透我,望向屋内的棺材。
那棺材里躺着的,已不再是他们记忆中模糊的柳家闺女,而是一个刚刚用最血腥的方式宣告归来的索命厉鬼。
“走!
快走啊!”
人群中一个稍微胆大的汉子猛地吼了一嗓子,声音嘶哑破裂,带着哭腔,像是要驱散心头的恐惧,“听陈师傅的!
留…留几个人守着!
其他人…都回家!
关紧门窗!
熬过今晚!
熬到明晚送走她!”
这一声吼像是打破了某种僵局。
人群开始缓慢地、推搡着向后移动,如同退潮般离开这座凶宅的院子。
脚步声凌乱而沉重,夹杂着压抑的啜泣和粗重的喘息,迅速消失在浓得化不开的夜色里。
最后,只剩下几个平日里胆气稍壮些的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