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剪子的刃口。
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指尖传来,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
院中的喧闹持续到傍晚。
当最后一声木头落地的闷响传来,一切终于归于沉寂。
村长像被抽干了魂魄,脚步虚浮地蹭到堂屋门口,没敢进来,只探着半张惨白浮肿的脸,声音嘶哑干瘪:“陈…陈师傅…都…都备好了…轿子…纸人…香烛纸马…还有…还有马家那后生的棺材…也…也抬到坟山那边了…您…您看…知道了。”
我没回头,声音平淡无波。
将擦拭得锃亮的修容剪轻轻放回工具箱,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合上了箱盖。
夜色,终于如同墨汁般彻底泼洒下来。
子时将近。
柳家破败的院子里,此刻被一种诡异凄厉的气氛笼罩着。
一口扎着褪色白花、披着破旧红布的薄皮棺材,停放在院子中央。
棺材前,摆着一张摇摇欲坠的破木桌权当香案。
两根惨白色的、足有小儿臂粗的蜡烛,插在简陋的泥胎烛台上,烛火被阴风吹得忽明忽暗,摇曳不定,投下巨大而扭曲的阴影。
香案上摆着几个干瘪的果子和几个黑面馒头,还有一只褪了毛、煮得半生不熟的公鸡,鸡冠耷拉着,死气沉沉。
几个纸扎的童男童女,脸上涂着两团刺目的腮红,咧着鲜红的嘴,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前方,被随意地丢在棺材两侧的泥地上。
一顶用竹篾和纸糊成的、小得可怜的“喜轿”,歪歪斜斜地靠在墙角,轿帘被风吹得微微掀动,如同招魂的幡。
村长穿着他那件半新不旧、沾满泥点的棉袄,头上歪戴着一顶不知从哪里翻出来的瓜皮小帽,手里攥着一把粗糙的线香,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
他身后,稀稀拉拉站着七八个屯里的汉子,个个面无人色,眼神涣散,手里拿着破锣、烂钹,还有几个纸糊的喇叭。
他们挤在一起,像一群待宰的羔羊,在阴冷的夜风中瑟瑟发抖。
“吉…吉时…到…” 一个懂点流程的老汉,声音抖得不成调子,扯着嗓子喊了一声,那声音在死寂的夜里传出去,带着无尽的凄凉。
“咚!
锵!
呜哩哇啦——!”
破锣、烂钹、纸喇叭,同时发出了一阵极其刺耳、极其混乱、如同鬼哭狼嚎般的噪音!
几个吹纸喇叭的汉子,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