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此刻却清晰地倒映着她惨白惊惶的脸。
然而,让沈青瓷全身血液瞬间冻结,四肢百骸力气被瞬间抽空的,不是这张陌生又英俊的脸,而是他咽喉上那道狰狞的旧疤!
那道疤,如同一条丑陋的蜈蚣,盘踞在他修长脆弱的脖颈上,从左侧下颌骨下方一直蜿蜒至喉结正中,颜色深褐,皮肉翻卷愈合后的痕迹触目惊心!
烛光下,疤痕的每一道褶皱都清晰得刺眼!
沈青瓷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
她猛地捂住自己的嘴,才将那声几乎冲破喉咙的尖叫死死堵住!
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如同秋风中的最后一片枯叶。
不…不可能!
怎么会是他?!
三年前那个暮春的黄昏,悬崖下的溪水冰冷刺骨。
她失足跌落,浑身剧痛,意识模糊。
是一个路过的少年,用他单薄的肩膀将她从水里背起。
他一身粗布短打,脸上沾着泥污,唯独那双眼睛,清澈得像山涧的泉水。
他把她安置在一个避风的山洞里,沉默地生火,沉默地递给她烤得焦糊的野薯。
她叫他“哑巴哥哥”。
后来,是追杀她父亲的刺客找到了那里。
刀光闪过,她吓得闭眼尖叫,却只听到一声闷哼和滚烫的液体溅在她脸上。
睁开眼时,那少年挡在她身前,刺客的刀尖正从他咽喉处拔出,带出一蓬刺目的血花!
少年死死捂住脖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响,痛苦地蜷缩在地,鲜血从指缝间汩汩涌出,染红了身下的枯草,却仍挣扎着用眼神示意她快跑!
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充满了痛苦和无声的催促。
她连滚带爬地逃了,只记得他倒在地上,鲜血染红枯草的样子,记得他咽喉处那个狰狞的血洞,记得他最后望向她的眼神。
她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是个哑巴,一个为了救她而差点死掉的哑巴少年。
而现在……那道疤!
那双眼睛!
虽然褪去了少年的青涩,染上了风霜和一种深沉的疲惫,可那轮廓,那眼神深处残留的一丝东西……“哐当!”
一声清脆的金属坠地声,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
沈青瓷袖中紧握的淬毒匕首,从她彻底脱力的手中滑落,掉在冰冷坚硬的金砖地上,发出绝望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