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不见底的眼眸。
那里面没有了初见时的惊愕,没有了醉酒后的沉痛,只剩下一种沉淀下来的、沉重的、仿佛能将她溺毙的复杂情愫。
有无奈,有痛楚,有挣扎,甚至……有一丝她不敢深究的怜惜。
“为什么……”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涩而颤抖:“为什么救我?
两次……你明知我是沈家的女儿,明知我父亲……因为……”谢珩打断了她,嘶哑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他抬起另一只手,指尖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拂过她颊边一缕散落的发丝,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一件稀世珍宝:“……悬崖下的溪水…很冷。
你…发抖的样子…像只…落水的猫。”
他的指尖带着灼人的温度,拂过的皮肤却激起一阵战栗。
沈青瓷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大颗大颗地滚落,砸在他包扎着她手指的素帕上,迅速洇开深色的痕迹。
那道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高墙,在这一刻,被这平淡无奇却又重逾千斤的话语,被这迟来的、笨拙的触碰,悄然击穿了一道裂痕。
她看清了他眼底深藏的疲惫,那不仅仅属于一个病弱的人,更属于一个被家国重担、被滔天血仇压得喘不过气的灵魂。
他是敌国的质子,是沈家死敌的儿子,可他也是那个在冰冷溪水中将她背起、在山洞里递给她焦糊野薯、在刀光剑影中用身体为她挡下致命一击的哑巴少年。
她猛地抽回被包扎好的手,仿佛那包扎的素帕是烧红的烙铁。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冰冷的桌角上,疼痛让她混沌的头脑有了一丝清明。
她不能,她不能放任自己沉溺下去!
沈家满门的命运,父亲那日在她替嫁前冰冷如刀的话语——“沈青瓷,记住你的姓!
记住你娘是怎么死的!
谢家欠我们的血债,你要用他的命来还!”
——言犹在耳,字字泣血。
她娘,那个温婉的、总是偷偷给她塞点心的姨娘,就是死在当年两国边境的冲突里,死在谢珩父亲麾下军队的铁蹄之下!
“我姓沈!”
她几乎是嘶吼出来,声音破碎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尖锐,像是在提醒他,更像是在警告自己:“我爹是沈牧!
我娘死在你们谢家军刀下!
悬崖下的恩情……我还你一次命!”
她指着自己袖中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