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春魁王忠的其他类型小说《红灯绣骨全局》,由网络作家“洛托克”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是青楼里卖笑的贱命,三岁被卖,十岁学舞,十五岁开苞,从此脂粉为甲,胭脂作命。有人说我弹得一手好琴,音准、气韵、意境都有,若出教坊,定能入宫。我笑笑。我见过太多男人,醉时说要带我出楼,醒来却让人拔我簪花;有人说爱我,其实想捏碎我;有人说怜我,不过是想踩着我,捧别人上位。直到那一日,他来了。那年初春,雨落黄泥,他穿一袭旧青衫,冷眼坐在角落抄诗,茶凉三盏也不看我一眼。我偏起了心思。我不知自己是动了真心,还是只是想从他身上找一点干净。后来我才知,他并不干净。他是被斩名除籍的王府义子,被朝堂权贵亲手打断骨,扔进泥里活埋的人。他要杀的人,是朝中权臣;他要翻的,是庙堂龙椅。而我,也终于有了恨。那一夜,恩客撕了我娘留下的簪花图,踩在脚下笑说:“贱...
《红灯绣骨全局》精彩片段
我是青楼里卖笑的贱命,三岁被卖,十岁学舞,十五岁开苞,从此脂粉为甲,胭脂作命。
有人说我弹得一手好琴,音准、气韵、意境都有,若出教坊,定能入宫。
我笑笑。
我见过太多男人,醉时说要带我出楼,醒来却让人拔我簪花; 有人说爱我,其实想捏碎我; 有人说怜我,不过是想踩着我,捧别人上位。
直到那一日,他来了。
那年初春,雨落黄泥,他穿一袭旧青衫,冷眼坐在角落抄诗,茶凉三盏也不看我一眼。
我偏起了心思。
我不知自己是动了真心,还是只是想从他身上找一点干净。
后来我才知,他并不干净。
他是被斩名除籍的王府义子,被朝堂权贵亲手打断骨,扔进泥里活埋的人。
他要杀的人,是朝中权臣;他要翻的,是庙堂龙椅。
而我,也终于有了恨。
那一夜,恩客撕了我娘留下的簪花图,踩在脚下笑说:“贱种就是贱命。”
我跪在血里,看他走来,声音低哑如梦:“你想不想,换个活法?”
我笑了,笑得像在唱曲儿:“只要你肯翻天,我便陪你点火。”
谁说贱命不能翻身?
我们偏要从泥里爬出来,笑着收债。
1.春灯初上,绣春楼灯火照影,花影妖娆。
可堂中却冷得像雪落。
我跪在地上,发髻凌乱,手腕被死死拽住,指节发白。
“还敢抢着替人倒酒?
你一个贱婢,也配碰侯爷的杯?”
说话的是王忠,郑侯身边最会看人下菜的狗。
他扬手一个巴掌扇过来,打得我脸侧发麻,耳中嗡鸣。
周围是笑声,窃语,假装看不见的目光。
姑娘们眼观鼻鼻观心,谁也不敢帮我。
她们知道,绣春楼最忌的不是犯错,而是得罪了权贵的狗。
我低头不语,唇上血腥未退。
王忠笑着踹了我一脚:“再装哑巴?
信不信我叫人卸了你一口牙,看你还怎么唱?”
我撑着地想站,却正好撞上那青衫书生的目光。
他也跪着,衣衫有旧,袖口破损,眼角裂了个小口,红得渗人。
他面前的书卷被人撕碎丢进茶里,墨渍晕开了字,像他眼中的那团死火。
“书生就是书生,酸得发臭还不肯学狗叫。”
王忠哼了一声,拔出短刀,抵在他脖颈上。
“侯爷说了,今晚不跪,明早你娘坟地就给你铲平。”
我看见他指节发
颤。
可他还是没跪。
他只是缓缓抬头,声音低哑:“我只跪天地君亲师,你不配。”
空气像被刀切了一道,四周哗然。
王忠脸色一变,刀光一闪。
我跪行两步,扑过去抱住他脚踝,死死贴着地,低声道:“爷息怒,是我冒犯,不关旁人,别脏了刀。”
我知道这时不能讲理,只能求,求得住这一刀。
他脚下一顿,居高临下看我,冷笑:“你倒护得紧。”
我额头磕在青砖上,“咚”的一声,血瞬间沿鼻尖滚落地面。
就在我起身时,耳边响起那个书生的声音:“你没必要为我。”
我没回头,只把碎裂的发簪往袖里藏,手指抠着地砖缝:“不救你,我晚些也得死。”
没人知道,我娘曾是宫中绣司礼女,替天家绣龙凤。
生我那年,她留了一块朱砂玉佩,说:“若你命长,这玉,或许能救你一回。”
我命是贱,但不是白给人踩的。
我抬眼看那书生,他嘴角渗血,却仍直着背,一双眼沉如井水,映着灯火,冷而深。
他不问我是谁,不说一句谢,只在我替他挡下第二掌时,忽然低声道:“你真不怕死?”
我舔了舔唇上的血:“怕。
但我更怕他们活着。”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他和我一样。
都是不肯趴下的烂命人。
那就一起,撕碎这狗侯的笑脸,砸碎这世上踩过我们的一双双靴子。
2.人贱不怕命短,就怕没机会翻身。
绣春楼要选花榜春魁。
入选者可登王府夜宴,一跃翻身,从青楼伎籍转入乐工之列,甚至有望被贵人收用,得以从良。
而我,是被划掉名字的那一个。
陆妈妈笑得温柔,眼神却像刀:“你那手都破了,还想参榜?
污了乐谱谁赔得起?”
她身后是王忠带来的新宠柳笑烟,着我旧年那件桃红舞衣,妆正眼明,眉梢得意。
她对我露出“体谅”的笑:“姐姐若退一步,也好落个清净。”
我笑了:“妹妹说得极是。”
可当夜,书生却披上外袍,去了王府大管事处,将那张空榜帖,亲手补上了我的名字。
花榜之夜,王府雅厅金香盈堂,檀弦初动。
柳笑烟第一位上场,舞的是《踏月飞花》,旋步带纱,步步生风,收获一片喝彩。
她退场前,轻巧掀帘,对我低声道:“姐姐,快上吧,郑侯可等急了。”
我捧
琴上场,一身素衣,未施粉黛。
有人低声议:“这是折柳?
怎没穿舞衣?”
我微微一笑:“今夜不舞。
只弹。”
“弹什么?”
“《折柳辞》。”
众人哗然。
这是宫中旧调,古意冗长,节制难驭,最怕弹错——一错即污,笑柄半城。
但我知道,这曲她怕。
她曾练此曲失误,被师父当场责打,至今耳疾未愈。
我指尖落弦,将调起于旧宫,拨于暮雪,缠于幽恨。
她在台下强忍,越忍越红,眉间颤动,耳后泛青。
我轻轻拨出最后一段转音,那是她听不得的旋律。
她终于控制不住,捂耳惊叫,踉跄倒地,跌碎香盏,溅了郑侯一身。
厅中哗然。
“谁擅改乐谱?”
郑侯勃然。
我从容起身,奉上副谱:“奴不过按旧谱演奏。
若有错,怕是有人私改。”
果然,副谱副本一比,是柳笑烟贴身丫鬟签下的改谱手迹。
陆妈妈脸色大变,王忠摔盏欲言。
可大管事却已冷声开口:“花榜定位,折柳姑娘头筹。”
我退场时,听见柳笑烟痛哭失声,王忠咬牙切齿。
我却像什么都没听见,只觉得袖中那根绣线微微扎手。
这一夜,我弹的不止是曲,是命,是尊严,是用一只废手,替自己和他,争回的气。
回到绣春楼时,灯火半熄。
角门边,有人等我。
是他,陈砚。
他看着我,眼圈泛红,声音发哑:“你……故意选了那曲子?”
我没答,只问:“王忠今夜……是去王府受罚,还是被剥了差事?”
他点头:“贬为门卒。”
我笑了:“那便好。”
他垂眼许久,低声:“……谢谢。”
我看着他,眸光如火焰未息。
“别谢我。”
我轻声说。
“这一曲,只弹给你听——哪怕别人都不懂,我也要为你,弹得堂堂正正。”
这一夜起,京中再无人敢轻贱绣春楼的“折柳姑娘”。
而我,还藏着第二套曲谱,一首——只给那青衫书生,一人抚。
3.春宴后的第三日,京中传出笑谈:“绣春楼出了个头牌,折柳姑娘,一手旧调,半城传唱。”
“说不定哪天,就该进王府做乐姬了。”
这些话飘过耳边,我一笑置之。
可王忠听见,笑不出来了。
他在角门守了一整夜,脸色比冻雪还冷。
午后,我在后院晾衣。
几个新来的绣娘围着他——围着那青衫书生——问
字认诗,姑娘们笑得像春燕拂柳。
他低着头,写字不语。
阳光斜照下,他眼睫投下的影子却是碎的。
然后,一盆冷水泼了下来。
王忠带人闯进来,一脚踹翻案几,丢下一纸卷宗:“逃奴藏账房,私通花魁!
绣春楼好胆量!”
我一怔,书生猛然起身去抢,卷宗却被王忠当众撕开,纸面上赫然写着:“王府下奴,庶母私出,失籍六年,逃亡在外。”
“你那娘当年舔鞋底讨饭,如今你也学得一手好舔。”
王忠笑着,一鞭抽下,“敢装清高?
你不配!”
“啪!”
皮开肉绽,血落青石,如烂开的梅。
书生咬紧牙关,指节死死扣着地砖,却没出一声。
王忠忽然指向我:“是不是她藏你的?
是不是你俩早勾结好了,想爬上天去?”
我没来得及反应,陆妈妈已拍案而起:“果然私通!
你个贱婢,勾着个贱奴,就想飞?!”
我张嘴要说话,王忠已拔刀在手,怒道:“给脸不要脸——今儿我就割你们舌头,看你们还怎么唱、怎么亲!”
我冲上去,死死护住他,刚喊出“够了!”
那鞭子已抽在我脸上。
“啪!”
左颊炸出一道血线,耳中嗡鸣,血顺着下巴,滴在他脸上。
他怔怔抬头,第一次露出慌。
“你……”他喉头哑哑的,声音轻得像风碎。
王忠却笑得阴毒:“你不是会弹琴?
那就留你手——我专打你手指,看你还能不能护人。”
“啪!
啪!
啪!”
三鞭下去,骨节炸响,皮破血涌,十指血肉模糊。
他扑上来要护我,却被踹开。
我趴在地上,看他伏着身去捡那张被抽飞的卷宗,一寸寸地爬,爬得满地血泥,手一颤一颤。
他不是怕死,他是怕他们把“我是逃奴”的话盖章定罪。
不是为了自己,是怕我连累。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我们不是“像”,我们就是“同一命”。
周围人谁也不敢动,姑娘们低头躲闪,仿佛我们不是人,是地上的泥。
陆妈妈捂着帕子,嗤笑一声:“头牌又如何?
还不是贱出来的货色。”
我没记得后来是谁把我拖回去的。
我只记得,那晚我趴在榻边,十指肿得像烂竹节,一滴血从掌心滚落,在绣布上渗出一朵扭曲的牡丹。
灯影模糊,外头雪下得急。
我望着那朵牡丹,忽然轻声笑了。
我终于明白了
:再好看、再会弹琴、再得宠的妓子,还是狗。
而他,是狗里的“奴”。
我们两个,死也不会有人记得。
活着,不过是供人踩,供人笑。
<4.手还未好,陆妈妈便笑着来找我:“明晚赵爷设私宴,点名你陪。
别忘了,你是花榜魁首,得替楼里露脸。”
我低头没说话。
她掏出“赎身旧契”,拍在我桌上:“折柳,你是我买来的命。
手废了也得笑,脚断了也得跳。
你不接,换你身边那书生去陪客?”
我一瞬抬眼。
她便笑了:“我知道你护他。
那你更该接——你不肯笑,他可真要哭了。”
那夜我妆未浓,裹一身银纱入厅。
赵爷是郑侯的亲戚,肥头大耳,醉眼如水,最喜“艳中带残”。
他瞥我一眼:“听说姑娘手伤未愈,还能弹琴跳舞?”
我垂首低声:“可。”
“甚好。”
他一拍掌,“今日不喝酒,喝‘血色留香’。”
左右小厮将银针递上,赵爷笑吟吟看我:“刺一滴指血入酒,敬我三杯。”
我咬牙不语。
陆妈妈在旁轻咳:“姑娘,别误了主子的兴。”
我将手指送至银针前,狠狠刺下去。
鲜血溢出,顺着杯沿滴入酒中,滴答——滴答——红得鲜艳又淫靡。
赵爷接过来,一饮而尽。
他咂了咂嘴:“真香。
再来一杯。”
我再刺一针,血溅杯沿。
赵爷笑得眯了眼,众人起哄:“再刺一点,赵爷今夜得平安百岁!”
我仿佛成了一株开在杯中的花,瓣瓣剥落,只剩血香。
席中我只觉头晕眼花,手指灼痛如烧,血止不住。
赵爷却拍桌:“来来来,听说你还会舞?
今夜便跳个《凤求凰》!”
我起身行礼,银纱掩手,步入舞池。
灯光打在我身上,仿佛不是跳舞,而是剥皮。
我单手起舞,血渗透纱,染出朵朵殷红。
每一转身,血线飞扬如花开。
赵爷仰头笑得畅快:“你看,她这舞跳得多乖巧——像我去年打断那条猎狗,也这么听话!”
一屋人笑成一团。
我闭眼,仿佛听见人群在狗叫,杯中在滴血,耳边是我母亲绣图燃烧时的“噼啪”声。
我不是在舞。
我是跪着,把命献出去。
回房时,我几欲晕厥,掌心的血早已浸透绷带。
卸下舞衣时,指节一抽,一枚细玉滑落。
是他给的那只环。
我从脖颈拔下
来看,玉已碎了一角,钝裂如他那夜被砸断的指骨。
他也在厅中。
他就在廊下,看着我笑着流血,看着他们举杯大笑。
他也流血,也咬牙,也一句不吭。
他们以为我们不喊,是认命。
可他们不懂——我们不是认命,我们是在咬着牙,把这口血咽下去。
等哪天,笑着吐出来。
那夜风雪未停。
我将碎玉攥在掌心,埋入枕下。
闭眼时,我忽然想起他曾说过:“你总有一日,会是正经人家的姑娘。”
我忽然笑了,笑出血来。
我想告诉他:“我这手都断了,谁还肯娶我?
正经人家要花瓶,不要碎瓷。”
可我也想告诉他——“我记着你说的这话。
日后若活着,我就真当一回正经人家的姑娘给你看。”
哪怕不嫁,哪怕没人认,只要我自己信。
5.入冬后第一场雪来得凶。
白昼未尽,地上已积三分厚霜。
风像刀子,一路刮过绣春楼后院,把衣角吹得猎猎响。
书生被罚劈柴。
没人告诉我为什么,只听说是昨夜赵爷嫌他“多看了我一眼”,说“奴仆没规矩”,王忠便罚他三日内劈完整院冻柴。
他手背上还带着“逃”字的烙印,伤口未愈,手一抬一落,血便顺着斧柄流。
我站在角门,没走近。
他抡斧的动作太慢,每一下都像是往自己骨头上剁。
那声音不是“咔嚓”,是“咚咚”,沉得像心跳里断裂的东西。
忽然,他手下一歪,“咔”一声——柴没劈开,指骨却碎了。
左手三指,当场脱节,骨头穿皮而出,白惨惨地挑破血线。
他没叫。
只是蹲在雪地上,低头喘气,一口热气扑在血上,立刻冒出一股血腥雾。
我再忍不住,冲过去跪下替他止血,刚掀起衣袖,身后传来一阵笑声。
“哟,真是情深意重呢。”
是柳笑烟,她捂嘴轻笑,身后带着陆妈妈和几个新进的花娘。
她穿着我的旧锦裳,脸上胭脂未褪,脚尖轻点雪地,一边笑一边走近。
“这都不叫一声,姐姐是不是怕他疼着心上人?”
她走到我身侧,一脚踩住我的手腕,细跟碾在我骨节上:“你不是会护人吗?
要不,把你那只好手剁了给他缝上?”
我抬头看她。
王忠也来了,笑得懒洋洋:“别剁手,她还要弹琴给王爷听呢。”
“明晚王府设茶宴,要听她抚《洛水沉香
》。”
他说着扬声吩咐,“弹得好就赏,弹不好……送去洗衣坊!”
陆妈妈点头:“是。”
我一句话没说。
只是看着书生,他正低头,用右手紧紧捂着那只断裂的左手,像怕我看见似的。
血从他指缝里滴进雪地,染出一点点红。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自己比他还像个死人。
是啊,我拼命护着的这人,手断了都不肯喊一声,怕我听见。
可我连他都护不住。
那夜,我没睡。
披着披风去后院柴房时,见他靠墙坐着,面色苍白,额角冒汗,怀里抱着一块冷布,指头红肿发紫。
他正拿一根破针,一点点将骨头缝回去。
没针线,他就拆了自己衣服上的下摆,用纤维抽丝成线,再一针一线穿进肉里。
血从针孔溢出,滴在膝头上,像黑夜落雪。
我扑过去:“你疯了?”
他抬眼,眼神模糊:“……不缝,要断了。”
“断了又怎样!”
我吼他,“你都快死了!”
他却轻轻笑了:“若我断了,连你都护不了。”
我整个人怔住。
他说这句话时,像是早就知道自己会死。
但他怕的,不是死。
他怕我再被他们拖上去、扎针、灌血、断手,怕我替他再跪一次,再流一滴血。
我才知道,他不是硬骨。
他是怕我疼。
6.那日雪停,地未化。
我在绣房后角翻出旧箱,取出那块藏了七年的绣布。
是我娘留下的《双鸳绣莲图》,死前绣了一半,另一半空着。
我从不敢拿出来,怕被人看见,更怕自己手太脏,不配补完。
可那夜书生晕倒后,我第一次鼓起勇气,拆下他绷带里那块染血棉布——洗净,晒干。
一针一线,将那血布绣进莲瓣底下。
我娘说,绣艺不止绣花,也绣命。
针下有气,线中有魂。
这图,绣的是她的命,也是他的命。
也是我的命。
针刚落完最后一线,门忽然被踹开。
“呀,姐姐这是在补谁的命?”
柳笑烟走进来,笑得香艳,眼中却是一池死水。
她一把夺走我手中的绣布,走到炭炉前,举着布戏谑地问:“这是你娘绣的?
还添了男人的血?
哎呀,真是好情深。”
我冲过去:“还我。”
她退一步,把绣布抛入火中,火光“轰”地一下炸开。
我尖叫着扑去,被王忠一把拦住。
“别急,烧之前,给你看看。”
我挣扎,他反手一
甩,打得我嘴角血流。
绣布在火中挣扎卷曲,朱砂、莲瓣、血线,化作一滩黑灰。
我扑上去时,只捞出一角焦边,焦布贴在掌心,血泡瞬间炸开。
柳笑烟掩嘴笑:“姐姐的手不配绣这个——烧了也好。”
我抬头死死盯着她,哑着嗓子说:“那是我娘的命。”
她却说:“你娘要知道你这贱样子,早死得安心些。”
我指节渗血,死死扣着那一角焦布。
王忠却笑着掏出我衣襟里的绣囊,打开来,一根断绣针、一缕棉线、一节染血的指布。
他扬了扬:“这也一并烧了吧。
你们这些奴妓最爱藏感情。”
柳笑烟接过,正要丢火盆,我冲上去,拼尽力去抢。
她却一脚把我踹在地上:“抢什么?
你还想活着当个正经人?”
那瞬间,我几乎要杀了她。
可我忍了。
我想起他。
可是——他没忍住。
书生不知何时赶来,冲进火盆前,夺下绣囊,护在怀里。
王忠冷眼:“狗也配抢东西?”
下一瞬,他抬脚一踹——书生扑在地上,头磕碎了香台,血从发间流下来,染红绣囊。
我爬过去抱住他,他却低声说:“没事……没烧完,我还……能缝回去。”
我怔住,看他用颤抖的手,把那一线血线,从炭灰里捡起,用衣角包好,藏在胸口。
我终于明白:他拼死守的不是图,是我们两人的命根子。
一烧掉,他就不是人了,我也不是人了。
那夜回房,我一言未发,坐在榻边,展开那截残线。
破布、血渍、焦痕,缠绕成一个结,像一口咽不下的仇。
我手指沾水,一点点抚平线结。
灯下,线影拖得很长,像一把针,扎在我心口。
我忽然想起娘教我第一针时说:“女儿,绣得好,不是看图,而是看恨。
你恨得深,针才稳。”
7.绣春楼的钟,从未响过三下。
那天响了。
我正准备上楼,听见人群起哄:“那逃奴又闯祸了!
烧了王府送来的账册!”
我手里一颤,簪子“咔”地一声折了。
陈砚不会烧账。
那是他命。
我疯了一样冲向账房。
门口有小厮拦我:“主子说,今日有人要死,姑娘别脏了眼。”
我没理,撞门而入。
腥气扑面而来,像浸了多日的铁锈。
香灰未熄,冷焰摇摇。
他跪在地上,手腕被反绑在膝,指头血淋淋地散在地砖上,像是被
人砍下后乱扔的萝卜头。
十根,齐齐地躺在血水里,红白相间,碎骨断肉,整整一圈。
那是他写字的手,抄账的手,抚琴替我理碎发的手。
如今,像狗爪一样,被扔在地上。
王忠坐在桌前,慢慢饮茶,眯眼笑:“账呢?
让你护姑娘,护出来的是这副账?”
“你不是很硬气吗?
不跪?
不求?
那我就看看,你没了十指,能不能护她第二次。”
我冲上前想扶他,王忠踢我一脚,我跪倒在他身边。
书生此刻已脸色苍白,汗如雨下,嘴唇裂得发紫。
他看我,眼神模糊,却咬着牙艰难吐出三个字:“别……过来。”
我哭不出来,只是把他那些被斩下的手指,一根根捡起来。
他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来,一寸寸朝我挪——不是想跑,是想捡回那一页账册。
我扑过去抱住他:“别再捡了!”
他却轻轻摇头:“那是……冤……”王忠放下茶杯,抽出一把夹骨钳,咂舌笑道:“真动情哪。
来,再夹个膝盖玩玩,看他喊不喊。”
他抬手,“咔——”骨碎的声音像枯枝断裂,书生喉中涌出一口黑血。
他伏在我怀里,嘴角在抖,胸膛抽搐了几下,却没有哭。
他只是轻轻说了一句:“对不起。”
然后,他再也没有动。
——死了。
就在我怀里,断骨、血涌、没有挣扎,没有哀嚎。
像是他命里,早就知道有这一劫。
他怕疼,却不肯吭,因为他知道,一旦喊出声,我就完了。
他怕的是我受连累。
我低头看他,胸前早已浸透血水,绣囊也碎了,血和火混成一团。
我一点点抹去他脸上的血,眼泪没有落下来。
我从前一直以为,最狠的报应,是你眼睁睁看着爱的人死。
可我现在才知道,最狠的,是你抱着他尸体时,连“报仇”都还不配说出口。
王忠甩甩钳子:“死得可真干脆——狗死了,折柳姑娘,你也该换一副笑脸出来。”
柳笑烟倚门轻笑:“哎呀,明日还要给王爷抚琴呢,姐姐的心上人都死了,别耽误大事。”
陆妈妈皱眉:“拖出去,别脏了地方。”
我缓缓站起,把书生抱进怀里,一步步向后院走去。
脚下全是血水,骨片硌在足底,像针缝着地砖。
没人敢拦。
我坐在井边,抱着他坐了整整一夜。
我没哭,也没喊。
我只是一
点点,把他断下来的那截指骨缝进我贴身绣衣。
我知道针没消毒,线是我牙齿咬断的,缝的时候手破了,血顺着线滴进去。
我偏要缝进去。
一针缝住冤,一针缝住命,一针缝住所有活下来的理由。
我低头吻他的眉心,轻声说:“你怕我疼,才死得这么轻。”
“可我不怕疼了。”
8.书生死后第五日,雪未停。
那天,我坐在井边,怀里抱着他断下来的最后一截指骨,用线缝进我旧衣襟。
针刺破指头时,我没喊疼。
我知道他若在,会让我停下。
可他不在了。
第六日,绣春楼忽然被一队玄衣人马围住。
来人不言语,只将一方玉印高举过头。
上书两字:“砚印。”
那是郑王旧府的私印。
玉背朱文,一笔一划,写的是“砚生”之名。
连陆妈妈都吓跪了,王忠早已被软禁。
我站在角落,风从我袖中穿过,吹不动我发丝。
只听那玄衣老者缓缓跪在我身侧那座粗坟前,伏地不起。
许久,他开口,声音如风中老钟:“陈砚,字砚生,王府庶子,承旧王妃教养,十二岁纳为义子。”
“昔年因查旧案、拦辇上疏,被削籍除名,流放民间。”
“当年王爷一怒之下,将其名册剔除,旨曰‘逆意废子,不得再入宗卷’。”
“今日方知,他未曾放弃所查之冤,所藏账册,于火中流散残页。”
“王爷闻讯,七日未食,今遣我来,赐其正名。”
那一刻,我才明白:他不是贱命,是被剥了名字的贵命。
不是逃奴,是被踩碎血脉的义子。
而他死时,连“我是谁”都没机会说完。
他不是死得不值,而是死得太慢,慢到所有人都看见了他疼,看见了他血,看见了他不哭。
可就是没人救。
直到他死了,他们才说:“那孩子若还在,王爷定亲迎归宗。”
可他不在了。
再也不在了。
消息传开。
那个他曾教过写字的小学童来跪香,带着他抄过的字帖;那个账本错字被他赔银的老客,放下一吊钱,说:“错的是我,他还赔我。”
那个说他“贱奴”的贵妇悄悄派人来焚香,说:“他若不是奴,怎肯护一妓?”
王忠锒铛入狱,罪名“私刑误杀王族裔血”;陆妈妈失魂疯语,反复说:“他不是奴,他不是奴,我以为他是奴……”柳笑烟闭门不出,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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