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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卺酒毒发那夜,他捧心赠佳人后续+全文

又见晚霞炊烟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红,铺天盖地的红。龙凤喜烛爆开灯花,噼啪一声轻响,在死寂的新房里格外清晰。烛泪蜿蜒,像凝固的血。空气里浮动着浓郁甜腻的合欢香,几乎要盖过我自己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来自袖中暗袋的冷硬铁腥。我穿着百子千孙的厚重嫁衣,端坐在铺满红枣花生的喜床边,指尖冰冷,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几个月牙形的白印。镜子里映出一张全然陌生的脸。柳眉凤眼,肤白胜雪,唇上一点朱红,是精心描绘过的、属于谢府新妇沈月见的模样。这张脸,是我用整整三个月,在暗无天日的地窖里,对着另一个女子腐烂肿胀的尸身,一刀一刀,忍着蚀骨的剧痛和呕吐的欲望,硬生生削骨剥皮换来的。那个真正的沈月见,谢淮安真正要明媒正娶的扬州盐商之女,早已和她随行的仆役一起,悄无声息地沉入了京郊最深的寒潭底。门...

主角:沈月见谢淮安   更新:2025-06-22 17:4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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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月见谢淮安的其他类型小说《合卺酒毒发那夜,他捧心赠佳人后续+全文》,由网络作家“又见晚霞炊烟”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红,铺天盖地的红。龙凤喜烛爆开灯花,噼啪一声轻响,在死寂的新房里格外清晰。烛泪蜿蜒,像凝固的血。空气里浮动着浓郁甜腻的合欢香,几乎要盖过我自己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来自袖中暗袋的冷硬铁腥。我穿着百子千孙的厚重嫁衣,端坐在铺满红枣花生的喜床边,指尖冰冷,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几个月牙形的白印。镜子里映出一张全然陌生的脸。柳眉凤眼,肤白胜雪,唇上一点朱红,是精心描绘过的、属于谢府新妇沈月见的模样。这张脸,是我用整整三个月,在暗无天日的地窖里,对着另一个女子腐烂肿胀的尸身,一刀一刀,忍着蚀骨的剧痛和呕吐的欲望,硬生生削骨剥皮换来的。那个真正的沈月见,谢淮安真正要明媒正娶的扬州盐商之女,早已和她随行的仆役一起,悄无声息地沉入了京郊最深的寒潭底。门...

《合卺酒毒发那夜,他捧心赠佳人后续+全文》精彩片段

红,铺天盖地的红。

龙凤喜烛爆开灯花,噼啪一声轻响,在死寂的新房里格外清晰。

烛泪蜿蜒,像凝固的血。

空气里浮动着浓郁甜腻的合欢香,几乎要盖过我自己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来自袖中暗袋的冷硬铁腥。

我穿着百子千孙的厚重嫁衣,端坐在铺满红枣花生的喜床边,指尖冰冷,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几个月牙形的白印。

镜子里映出一张全然陌生的脸。

柳眉凤眼,肤白胜雪,唇上一点朱红,是精心描绘过的、属于谢府新妇沈月见的模样。

这张脸,是我用整整三个月,在暗无天日的地窖里,对着另一个女子腐烂肿胀的尸身,一刀一刀,忍着蚀骨的剧痛和呕吐的欲望,硬生生削骨剥皮换来的。

那个真正的沈月见,谢淮安真正要明媒正娶的扬州盐商之女,早已和她随行的仆役一起,悄无声息地沉入了京郊最深的寒潭底。

门外,喧闹的喜乐和人声如潮水般退去。

脚步声由远及近,沉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滞。

终于来了。

门轴“吱呀”轻响。

高大的身影携着夜风的微凉和浓重的酒气,遮住了满室跳跃的烛光。

他站在门口,没有立刻进来。

喜帕之下,我的视线只能及地,看见一双缀着金丝云纹的玄色锦靴,停在那里。

时间仿佛凝滞。

我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血液冲刷耳膜的轰鸣,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地砸在胸腔上,震得指尖发麻。

袖中那枚冰冷坚硬的小瓷瓶,隔着薄薄的衣料紧贴着皮肤,像寒冰,又像随时会爆开的火种。

片刻,他动了。

锦靴踏过铺地的红毡,一步,一步,离我越来越近。

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我的心尖上。

那股混合了酒气的、属于他的气息沉沉地压过来,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十步…七步…三步…他停在了我面前。

一只手伸了过来,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有力,带着练武之人特有的薄茧。

那手轻轻捏住了大红色盖头的边缘。

指尖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红绸,烫得我几乎要控制不住地战栗。

红绸被缓缓掀起。

眼前骤然明亮。

烛光刺得我微微眯了一下眼。

视线适应了光线后,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

今夜,新郎谢淮安。

十年了。

这张脸褪去了少年时的明朗清俊,轮廓被岁月和沙场磨砺
得更加深刻,如同刀劈斧凿。

高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下颌线绷得有些紧。

只是那脸色,在跳跃的烛光下,透出一种异样的、近乎透明的苍白,带着一丝脆弱感。

唯有那双眼睛,漆黑如墨,沉静得如同古井深潭,此刻正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我,里面翻涌着极其复杂的东西——有审视,有探究,还有……一种我完全读不懂的、近乎灼热的执拗。

他看得太深,太久。

那目光像是要穿透我精心描画的皮囊,直刺入我伪装的灵魂深处。

一股寒意猛地从脚底窜上脊背。

他认出来了?

不,不可能!

这张脸,连我自己对着镜子都恍惚,他怎么可能……就在我几乎要绷不住,手指下意识地蜷缩,想去触碰袖中暗藏的匕首时,他忽然极轻、极低地笑了一声。

那笑声短促而沙哑,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又混杂着难以言喻的释然。

“月见……”他开口,声音低沉微哑。

他伸出手,似乎想触碰我的脸颊,却在半途停住,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转而指向了旁边铺着大红桌布的圆桌。

桌上,金盘托着白玉酒壶,旁边并排放着两只小巧的赤金合卺杯,杯身镂刻着繁复的鸾凤和鸣图案,在烛光下流转着冰冷又喜庆的光泽。

“该饮合卺酒了。”

他说,语气平静无波,听不出丝毫新婚的喜悦,反而更像是在完成一项既定的仪式。

来了。

心脏骤然缩紧,随即疯狂地擂动起来,几乎要冲破喉咙。

袖中的瓷瓶硌得皮肤生疼,那冰冷的触感此刻却像烙铁一样灼烧着我。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甲更深地掐进掌心,用疼痛维持着最后一丝清明。

我站起身,动作有些僵硬,厚重的嫁衣发出窸窣的摩擦声。

走到桌边,尽量让自己的步伐显得平稳。

拿起那冰凉的玉壶,壶身细腻温润,却驱不散我指尖的寒意。

澄澈的酒液注入两只金杯,发出清泠的声响。

酒香弥漫开来,清冽甘醇,是上好的女儿红。

这酒,本该是缔结良缘的甜蜜,此刻却是我复仇的毒药。

我端起其中一杯,指尖微微颤抖。

酒液在杯中轻轻晃荡,映着烛光,像一泓流动的琥珀。

只要他喝下去,只要一滴……沈家满门三百二十七口的血债,就能在今晚,由我亲手讨回!

爹娘临刑
前绝望的眼神,兄长被马蹄踏碎的骨头,还有我自己在尸山血海里爬出来时,指甲缝里怎么也洗不掉的血污……无数个日夜啃噬心脏的恨意瞬间汹涌而上,几乎要将我淹没、撕裂!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杀意,将酒杯递向他,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温顺柔和:“夫君,请。”

他伸出手,却没有立刻去接我递出的杯子。

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越过我的指尖,稳稳地握住了桌上另一只盛满酒液的金杯。

我的心猛地一沉。

他为什么不接我这杯?

难道……就在念头闪过的刹那,他手腕一转,竟将他手中那只原本属于他自己的金杯,不容置疑地、稳稳地递到了我的面前!

“夫人,”他的声音低沉依旧,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目光沉沉地锁住我,仿佛穿透了我所有的伪装,“请饮此杯。”

轰隆!

仿佛一道惊雷在脑中炸开!

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又在下一秒疯狂地逆流冲上头顶!

我递出的酒杯僵在半空,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冰冷滑腻的杯壁几乎要脱手而出。

袖中暗藏的毒药瓷瓶,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紧贴着我的小臂,烫得我灵魂都在战栗。

他知道了!

他一定知道了!

这杯酒……这杯本该他饮下的酒,他竟要递给我?!

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我的心脏,窒息感汹涌而来。

计划崩盘,身份暴露,等待我的将是谢府最残酷的刑罚,是比死亡更可怕的折磨!

十年谋划,忍辱负重,削骨换面……难道就要功亏一篑,葬送在这最后一刻?

不行!

绝不行!

杀意在此刻,滚滚而来。

袖中的匕首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决绝,冰冷的刀鞘传递来孤注一掷的力量。

指尖微动,就要不顾一切地抽出——“这杯酒,” 谢淮安的声音再次响起,不高,却清晰地压下了我脑中所有的喧嚣。

他看着我,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翻涌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极其复杂又极其疯狂的情绪。

疲惫、释然、痛苦……还有一丝近乎绝望的期待,糅杂在一起,浓烈得化不开。

他微微倾身,靠得极近,带着酒气的温热呼吸拂过我的耳廓,声音低哑得如同梦呓:“这杯酒,我盼了整整十年。”

十年?

这两个字像带着倒钩的冰锥,狠
狠扎进我的太阳穴!

剧痛伴随着巨大的荒谬感瞬间席卷了我。

十年?

他在说什么?

他盼这杯毒酒盼了十年?

这怎么可能?!

他认出了我?

他一直在等我?

等我回来杀他?!

混乱的思绪如同沸腾的泥浆,无数个念头疯狂冲撞。

他眼底那浓烈到几乎要将人焚烧殆尽的情绪,绝不是作伪!

那不是看一个替身新娘的眼神!

就在我心神剧震,大脑一片空白之际,谢淮安忽然动了!

他没有去接我僵在半空的那杯酒,也没有再逼我喝下他递过来的那杯。

他握着金杯的手猛地一抬,速度快得我只看到一道刺目的金光闪过!

在我惊骇欲绝的目光中,他竟毫不犹豫地仰头,将他自己杯中那清澈的酒液——那杯本应属于他的、被我亲手下了“蚀骨”剧毒的合卺酒——一饮而尽!

动作干脆,决绝,没有半分犹豫。

“呃……咳咳……” 酒液刚滑入喉,一声压抑不住的、极其痛苦的闷哼便从他紧咬的牙关中溢出。

他高大的身躯猛地一晃,像一座被瞬间抽空了根基的山岳,踉跄着向后倒去。

“哐当!”

那只赤金合卺杯脱手而出,砸在铺着红毡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杯沿残留的几滴酒液,在红毡上晕开几朵深色的、不祥的花。

他一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咽喉,另一只手撑住旁边的圆桌,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惨白。

那张本就苍白的脸,在烛光下迅速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变得如同金纸。

额角、脖颈的青筋如同扭曲的蚯蚓般根根暴起,豆大的冷汗瞬间渗出,沿着紧绷的下颌线滚落。

“嗬……嗬嗬……” 破碎的、不连贯的气音,伴随着剧烈的呛咳从他喉咙深处涌出。

每一次咳嗽都带着撕心裂肺的力量,牵动着整个身体剧烈地抽搐。

一抹刺目的、惊心动魄的猩红,猛地从他紧捂的指缝间溢出,蜿蜒而下,迅速染红了他白皙的手背,又滴滴答答,溅落在他胸前那象征着百年好合、喜庆无比的赤红婚服上。

那红,像地狱之火瞬间点燃的曼珠沙华,妖异、绝望,带着摧毁一切的温度,狠狠灼痛了我的眼。

时间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死死扼住,停滞不前。

我僵在原地,像一尊石像动不得。

手中那杯同样被我下了毒的合卺酒,冰冷的
杯壁紧贴着我同样冰冷的手指,纹丝不动。

血液在血管里凝固,又在下一秒疯狂奔涌,冲击着耳膜,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眼前的一切都笼罩上一层猩红的、摇晃的光晕,只有他胸前那不断洇开的、刺目的血花,在视野中央无限放大,带着毁灭性的冲击力。

他喝了……他喝了我为他准备的毒酒……为什么?!

那句“盼了十年”的疯狂低语,如同魔咒般在脑中疯狂回旋,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我早已被仇恨填满、早已变得冷硬如铁的心脏深处,搅起一片腥风血雨。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近乎灭顶的恐慌瞬间攫住了我,几乎让我窒息。

谢淮安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彻底失去了平衡。

他高大的身躯如同断了线的沉重木偶,带着一股绝望的力道,直直地朝我倒了下来!

沉重的撞击感让我闷哼一声,脚下踉跄,差点被他带倒。

几乎是本能地,我张开手臂,接住了他滚烫又冰冷、不住颤抖的身体。

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酒气,瞬间将我包裹,浓烈得令人作呕。

那滚烫的、带着生命最后温度的血液,透过我层层叠叠的厚重嫁衣,迅速渗透,黏腻地贴在我的皮肤上···“为…什么……” 我的声音干涩嘶哑,连自己都听不清。

是问他?

还是问这荒谬的命运?

他倒在我怀里,沉重的头颅无力地靠在我的颈窝,滚烫的呼吸断断续续地喷在我的耳后,每一次都伴随着破碎的呛咳和更多的鲜血涌出。

他艰难地睁开眼,那双曾经锐利如鹰隼、此刻却涣散无光的黑眸,努力地聚焦在我的脸上。

那眼神里没有怨恨,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浓得化不开的悲哀和……一种近乎解脱的释然。

染满鲜血的、冰冷的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颤抖着抬起来,死死抓住了我的手腕。

那力道大得惊人,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毒…酒…” 他艰难地翕动着嘴唇,每吐出一个字,都伴随着更多的鲜血从嘴角溢出,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不容置疑的力量,“…是…还你的……”还我的?

他欠我什么?!

是沈家三百二十七条人命吗?!

这杯毒酒就能还清?!

荒谬!

太荒谬
了!

我胸膛剧烈起伏,恨意和一种更陌生的、撕裂般的痛楚疯狂交织,几乎要将我撕成两半。

我想推开他,想质问他,想尖叫,想让他立刻去死!

可我的手臂却像被无形的锁链缚住,僵硬地支撑着他不断下滑的身体。

他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挤出下一句破碎的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血沫里捞出来的:“当…年…抄斩名单……” 他猛地呛咳起来,身体在我怀中剧烈地痉挛,更多的血涌出,染红了我嫁衣的前襟,一片黏腻温热,“…我…亲手…划掉…你的…名字……”抄斩名单……亲手划掉……我的名字?!

这句话,如同九天之上劈下的最狂暴的雷霆,裹挟着毁灭性的力量,狠狠击中了我!

我浑身猛地一僵,仿佛被无形的巨锤当胸砸中,连呼吸都彻底停滞。

眼前一片漆黑,只有尖锐的耳鸣疯狂地撕扯着我的神经。

十年了!

整整十年!

支撑我从地狱里爬出来,支撑我忍受削骨剥皮之痛,支撑我像毒蛇一样潜伏、等待的,就是那份沾满我沈家至亲鲜血的、由谢家一手炮制的抄斩名单!

每一个名字,都刻在我的骨头上,夜夜啃噬我的灵魂!

他……谢淮安……当年那个年仅十五岁的谢家嫡子……亲手划掉了我的名字?!

这怎么可能?!

这绝不可能!

他是谢家的儿子!

他是刽子手的后代!

巨大的冲击让我脑中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维、所有的恨意,在这一刻都被这惊天的反转炸得粉碎。

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支撑他的手臂几乎脱力。

“不…不可能……” 我失声低喃,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谢淮安似乎耗尽了他最后的气力。

那只抓着我手腕的血手,力道松了些,却依旧固执地指引着方向。

他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转向房间角落,那个镶嵌着螺钿的黑漆立柜。

“…别…碰…毒酒……”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断断续续地挤出几个字,每一个音节都伴随着生命力的急速流逝,“柜里…有…解药……”解药?!

这两个字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我混乱的脑中激起一丝微弱的涟漪。

蚀骨之毒,见血封喉,哪里来的解药?!

他是在骗我?

想拖延时间?

“…用…我的…” 他急促地喘息着,胸腔如同破损的
风箱,发出可怕的嗬嗬声。

那只染血的手,不再指向柜子,而是颤抖着,极其艰难地、一点一点地移向他自己胸前的衣襟!

仿佛那衣襟之下,藏着比解药更重要的东西!

“心…头…血……” 他用尽生命最后的余烬,吐出了这三个惊心动魄的字,如同最后的叹息,又像是最终的献祭,“…做…引……”心头血?!

这三个字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穿了我最后的防线!

我猛地低头,目光死死锁在他那只艰难撕扯着赤红婚服前襟的血手上。

衣襟的盘扣被他染血的指尖笨拙地、无力地拨弄着。

一颗,又一颗……猩红的血渍在鲜艳的红色锦缎上蔓延,晕开更深的、触目惊心的暗痕。

终于,前襟被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撕开了一道裂口!

布料撕裂的“嗤啦”声,在死寂的新房里显得格外刺耳。

烛光跳跃着,毫无遮拦地照亮了他袒露出的胸膛。

——就在他心口的位置!

一道狰狞的、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赫然呈现在我眼前!

那伤口呈十字形,边缘皮肉翻卷,虽然已经结了一层暗红色的痂,但依旧能看出当时下手之狠绝,几乎要洞穿心脏!

新鲜的血液正从几处微小的崩裂处渗出,与他之前咳出的血混在一起,染红了整个胸膛。

这绝非旧伤!

那结痂的颜色和翻卷的皮肉,分明就是这几日……甚至可能就是今日才留下的!

一个疯狂到极点、却又瞬间贯通了所有迷雾的念头,猛地窜入我的脑海,让我浑身血液瞬间冻结!

他早就知道!

他早就知道我今晚要下毒!

他不仅知道,他甚至……提前为自己准备好了“解药”的药引——他自己的心头血!

“蚀骨”无解……除非……除非用下毒者心头至亲之人的新鲜心头血为引,再辅以极其珍稀的几味药材,方有一线生机……这是我在搜寻这味奇毒时,从某个几乎被虫蛀空的古老残卷上,偶然瞥见的只言片语。

当时只觉荒谬绝伦,嗤之以鼻,从未放在心上!

难道……难道那残卷上记载的……竟是真的?!

而他……谢淮安……竟然知道!

他竟然用这种方式……用这种近乎自戕、近乎献祭的方式……“呃啊——!”

一声更加凄厉痛苦的嘶吼猛地从他喉咙深处爆发出来,
仿佛灵魂被生生撕裂!

他整个人在我怀中骤然绷紧,如同一张拉满到极致、濒临崩断的弓!

一口比之前更加浓稠、颜色更加暗沉的污血,如同喷泉般从他口中狂涌而出!

滚烫的、带着脏器碎块的污血,劈头盖脸地溅了我一身!

浓重的血腥味和死亡的气息瞬间将我淹没!

他身体最后剧烈地抽搐了几下,那只撕开衣襟、指引方向的血手,终于彻底失去了所有力量,软软地垂落下去。

高大的身躯骤然变得沉重无比,所有的生命气息迅速抽离。

他靠在我颈窝的头颅无力地向后仰去,露出那张惨白如纸、却奇异地带着一丝解脱般平静的脸。

那双曾翻涌着复杂情绪的黑眸,此刻彻底失去了所有光彩,空洞地望着头顶那片刺目的、象征着喜庆的红色帐幔。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又像是彻底凝固。

我僵硬地抱着他逐渐冰冷下去的身体,像抱着一个巨大的、破碎的、散发着血腥气的玩偶。

嫁衣上,他喷溅出的污血还在温热地流淌,黏腻地渗透进布料,紧贴着我的皮肤。

那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混合着新房内未散的合欢香,形成一种诡异到极点的气息,丝丝缕缕钻入我的鼻腔,直冲脑髓。

蚀骨之毒,见血封喉。

他喝下了整整一杯。

他死了。

这个念头像冰冷的铁水,缓慢而沉重地注入我的四肢百骸。

那个曾经高高在上、手握重兵的谢家嫡子,那个我恨之入骨、谋划十年不惜一切也要亲手诛杀的仇人之子,此刻就在我怀里,身体正在一点点变冷、变硬。

他就这样……死了?

被我亲手……毒死了?

<巨大的茫然和一种更深的、无法言喻的虚空感瞬间攫住了我。

支撑了我整整十年的、如同熔岩般炽热的仇恨,在这一刻,随着他生命的彻底消逝,竟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嗤嗤作响,升腾起一片混乱的白雾,只剩下冰冷的余烬和一片狼藉的空洞。

我杀了他。

可为什么……为什么心口那个被仇恨填满的地方,此刻非但没有预想中复仇成功的狂喜和解脱,反而像是被人生生剜去了一大块,只剩下一个呼呼漏着冷风、空洞到发疼的黑洞?

那句“亲手划掉你的名字”如同魔咒,在他死后,反而更加清晰地
、一遍遍在死寂的房间里回响,带着冰冷的回音,狠狠撞击着我摇摇欲坠的理智。

不!

这不可能!

他是谢家的儿子!

是谢崇山的儿子!

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在抄斩名单上划掉我的名字?

这一定是他的诡计!

是他临死前编造出来动摇我的谎言!

对!

是谎言!

我猛地咬紧牙关,尖锐的疼痛让我混乱的思绪有了一丝短暂的清明。

我不能信!

绝不能信!

沈家三百二十七口的血海深仇,岂是他一死就能了结?!

谢崇山!

那个真正的主谋,那个老贼还好好地活着!

他才是罪魁祸首!

一股新的、更加狂暴的恨意瞬间冲散了那令人窒息的茫然和空洞,如同冰冷的毒火再次点燃。

对!

谢崇山!

我要他血债血偿!

要他亲眼看着谢家如何覆灭!

要他比死更痛苦千倍万倍!

怀里的躯体越来越冷,越来越沉。

我深吸一口气,那浓重的血腥味呛得我几乎呕吐。

我猛地将他沉重的身体推开,任由他毫无生气地滑落在铺着红毡的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利刃,猛地射向房间角落那个镶嵌着螺钿的黑漆立柜。

心头血为引的解药……不管是不是真的,不管是不是另一个陷阱,这至少……是谢淮安用命换来的唯一线索!

是通向谢崇山、通向最终复仇的钥匙!

我必须拿到它!

我踉跄着站起身,厚重的嫁衣下摆拖过地面,沾染上他身下洇开的暗红血泊。

每一步都像踩在冰冷的刀尖上。

走到立柜前,手指因为残留的剧烈情绪而不受控制地颤抖。

我猛地拉开柜门。

柜子里东西不多,叠放整齐的衣物散发着淡淡的樟木和药草混合的清气。

我的目光急扫,掠过那些锦缎丝绸,最终死死钉在柜子最下层角落——一只巴掌大小、素白没有任何纹饰的粗陶药瓶,静静地立在那里。

瓶口用暗红色的蜡仔细封着。

旁边,放着一个同样朴素的扁木盒。

就是它!

我一把抓起那只粗陶瓶,冰冷的触感瞬间传递到掌心。

瓶身粗糙,毫不起眼,与这满室奢华格格不入。

我毫不犹豫地撬开封蜡。

一股极其浓郁、带着强烈苦涩和奇异腥甜的气息扑面而来。

借着烛光,我看到瓶内是浓稠如墨的暗红色液体,在瓶壁上留下黏滞的痕迹。

心头血……
这就是他的心头血……目光转向那个扁木盒。

打开盒盖,里面整整齐齐排列着七八个更小的瓷瓶,每个瓶身上都用蝇头小楷贴着标签:雪魄莲芯、百年石髓、九转还魂草……无一不是传说中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绝世奇珍!

有几味药材的名字,我只在那些早已失传的孤本残卷上见过模糊的记载!

谢淮安……他为了这“解药”,究竟耗费了多少心血?

准备了多久?

他又为什么……不!

不能再想!

我狠狠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冰冷的杀意和决绝。

我迅速合上木盒,连同那只装着心头血的粗陶瓶,紧紧攥在手中,如同攥着开启地狱之门的钥匙。

解药?

不,这是我复仇的薪柴!

是我点燃谢府、焚尽一切罪孽的火种!

我最后看了一眼地上那具冰冷的、毫无生息的躯体。

烛光跳跃,在他苍白的侧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那张脸,褪去了平日的冷峻深沉,在死亡的笼罩下,竟显出一种近乎安详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诡异的释然。

心口那空洞的冷风,似乎又猛烈地刮了一下。

我猛地转身,不再看他。

厚重的嫁衣下摆,扫过他身下那片暗红的血泊,留下一道湿冷的、长长的拖痕。

我吹熄了桌上那对还在燃烧的龙凤喜烛。

最后一点光明湮灭。

黑暗中,我如同融入阴影的鬼魅,悄无声息地拉开了新房的房门。

外面,谢府沉浸在主人新婚的松懈与酣梦中,一片死寂。

只有远处打更人模糊的梆子声,在深沉的夜色里孤独地回荡。

夜,还很长。

复仇的火焰,才刚刚点燃。

红,依旧是铺天盖地的红。

但这红,不再是喜庆的绸缎与烛光,而是吞噬一切的、狂暴的烈焰!

浓烟滚滚,如同无数条咆哮的黑龙,在雕梁画栋的谢府上空翻腾、绞缠,将原本墨蓝的夜空染成一片绝望的赤红。

炽热的火舌疯狂舔舐着朱漆的廊柱、描金的窗棂,发出噼啪爆裂的巨响,像垂死巨兽的哀嚎。

瓦片在高温下炸裂,带着火星纷纷坠落。

昔日煊赫威严的镇国公府,此刻彻底沦为燃烧的地狱。

我站在谢府最高的藏书阁屋顶,冰冷的夜风卷着滚烫的灰烬和火星扑面而来,刮在脸上生疼。

身上那件华丽繁复的嫁衣早已不知丢在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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