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沈竹福尔马林的其他类型小说《尸-语者沈竹福尔马林大结局》,由网络作家“九荣气运王”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死亡,对于沈竹而言,早已失却了那层惊怖的薄纱,蜕变为一种近乎匠人的寻常。市立医院西翼,太平间那扇沉重的铁门,在他手下每日无数次地开合,发出低沉的呻吟,如同叹息。二十载光阴,便在这铁门的呻吟与福尔马林那刺鼻而恒定的气息中无声流走。他并非麻木,只是那层蒙在生死之上的帘幕,被他看得太透,揭得太薄,竟显出几分熟稔的温吞来。尸体于他,自有其秩序。他有一套旁人难解的归类法,近乎固执。那些老迈的、寿终正寝的,体肤松弛,带着岁月最终定格的松弛纹路,如同风干后失了水分的果实,他称之为“熟果”,动作间带着一种近乎恭敬的平缓;而那些遭遇横祸的,肢体扭曲,面目惊惶,凝固着生命戛然而止的瞬间,他则唤作“惊木”,搬动时格外留意,仿佛怕惊扰了那已然凝固的恐惧。至...
《尸-语者沈竹福尔马林大结局》精彩片段
死亡,对于沈竹而言,早已失却了那层惊怖的薄纱,蜕变为一种近乎匠人的寻常。
市立医院西翼,太平间那扇沉重的铁门,在他手下每日无数次地开合,发出低沉的呻吟,如同叹息。
二十载光阴,便在这铁门的呻吟与福尔马林那刺鼻而恒定的气息中无声流走。
他并非麻木,只是那层蒙在生死之上的帘幕,被他看得太透,揭得太薄,竟显出几分熟稔的温吞来。
尸体于他,自有其秩序。
他有一套旁人难解的归类法,近乎固执。
那些老迈的、寿终正寝的,体肤松弛,带着岁月最终定格的松弛纹路,如同风干后失了水分的果实,他称之为“熟果”,动作间带着一种近乎恭敬的平缓;而那些遭遇横祸的,肢体扭曲,面目惊惶,凝固着生命戛然而止的瞬间,他则唤作“惊木”,搬动时格外留意,仿佛怕惊扰了那已然凝固的恐惧。
至于那些因疾病长久耗磨,最终油尽灯枯的,瘦削枯槁,骨节嶙峋支棱,他则赋予一个带着药石气息的名号——“药渣”。
他推着那冰冷的担架车,轮子在光洁得映得出人影的水磨石地板上滑行,发出单调而规律的辘辘声,将一具具“熟果”、“惊木”、“药渣”送入各自的冰格,动作精准、利落,如同一种无声的仪式。
“老沈,又‘熟’了一个?”
老陈头,这太平间里仅有的另一个活物,此刻正佝偻着背,用一块看不出原色的抹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不锈钢停尸台。
台面反射着顶灯惨白的光,也映出他沟壑纵横的脸。
他眼皮也没抬,声音带着长期被福尔马林浸润后的沙哑和一种奇特的空洞。
沈竹只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应答。
他正将担架车上那具“熟果”——一位面容安详的老者——平稳地移入冰冷的抽屉。
金属滑轨发出轻微的、带着寒意的摩擦声,如同一条细小的冰蛇在嘶鸣。
老者皮肤呈蜡黄色,松弛地覆盖在骨头上,嘴角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解脱后的松弛。
沈竹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那是一种职业性的审视,确认着“熟果”应有的特征,随即移开,空洞无物。
“最近送来的几个,味儿都不太正。”
老陈头停下擦拭,鼻翼翕动,像是要努力分辨空气中那早已混为一
体的消毒水与尸体气味,“尤其是那个新来的小年轻……啧,那股子戾气,隔着冰格子都冲鼻子。”
他摇摇头,浑浊的眼珠转向沈竹,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探究,“我说老沈,你这鼻子……真就一点闻不出来了?”
沈竹的手正扶着冰冷的抽屉把手,指尖传来金属特有的、能透入骨髓的寒意。
他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刹,那停顿短暂得如同烛火的一次轻微摇曳。
老陈头的话像一颗投入死水的小石子,激起的涟漪却在他心底深处无声扩散。
戾气?
他确实闻不到。
自从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之后,许多气味于他,便如同隔着厚重的毛玻璃,模糊而遥远。
世界仿佛被抽走了一部分色彩,只留下灰白和冰冷的触感。
他用力将抽屉推入深处,锁舌“咔哒”一声清脆地扣合,将那老者彻底封存于永恒的寂静与寒冷之中。
“习惯了。”
沈竹的声音平平,没有任何起伏,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他转身去推那空了的担架车,轮子再次辘辘作响,碾过冰冷的地面。
午夜时分,万籁俱寂。
医院主楼隐约传来的仪器蜂鸣和人声低语,都被厚重的墙体与漫长的走廊过滤得几近于无。
太平间里,唯有冷气机不知疲倦地嗡鸣着,持续不断地向这方寸之地灌注着森然寒气,空气中弥漫的福尔马林气味,冰冷、刺鼻,如同无形的冰针,悄无声息地钻入肺腑。
沈竹独自一人值班。
惨白的灯光从头顶倾泻而下,将他脚下的影子压缩成一个浓黑、短小的圆斑。
他坐在角落那张吱呀作响的旧木椅上,手里捧着一只掉了不少瓷的搪瓷缸子,劣质茶叶在滚水里沉沉浮浮,泡出浑浊的深褐色。
他小口啜饮着,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微弱而短暂的慰藉,却丝毫驱不散周遭那无所不在的阴冷。
这冷,似乎能穿透皮肉,直抵骨髓深处。
目光习惯性地扫过那一排排巨大的不锈钢抽屉柜。
冷硬的金属表面反射着灯光,形成一片片晃眼的白斑。
他的视线最终停留在其中一个抽屉的把手上。
那里贴着一张崭新的标签,上面印着冰冷的印刷体数字:734。
标签的边角微微卷起,像一只不情愿合拢的眼睛。
他记得这具“新货”。
下午才
送来的。
很年轻的一个女子,据说是在城西那个混乱不堪的“城中村”里,因一场原因不明的邻里激烈冲突而丧命。
送来时,她的头脸被一张粗糙的白布草草盖住,但搬运时,白布滑落了一角。
沈竹看到了她的侧脸。
那一刻,他端着搪瓷缸子的手,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那张脸,年轻得过分,皮肤紧致,即便失去了生命的血色,依旧透出一种近乎残酷的“新鲜”感,与他日常经手的“熟果”、“药渣”截然不同。
这“新鲜”底下,似乎还凝固着一种极度的惊愕与不甘,像是生命被强行掐断时留下的最后表情。
更让他心头莫名一紧的,是那女子的眉眼轮廓——那眉峰的弧度,那紧闭的眼线,竟隐隐约约,勾起一丝久远而模糊的记忆,一个他深埋心底、绝不愿再触碰的角落。
这感觉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漫过脚踝,带来一阵刺骨的麻痹。
他猛地灌了一大口苦涩的茶水,试图将那不合时宜的联想和随之而来的心悸一同压下去。
茶水的滚烫灼痛了舌尖,却无法温暖心底悄然蔓延开的那片寒意。
就在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低头凝视杯中浑浊的茶汤时——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金属在极度缓慢的应力下呻吟的声音,刺破了太平间死一般的寂静。
沈竹的后颈瞬间绷紧,一股寒意如同冰冷的蛇,倏地顺着脊椎向上窜去,直抵天灵盖。
他猛地抬头,循声望去。
声音的来源,正是那个贴着“734”标签的冰格抽屉。
那沉重的、本该严丝合缝的不锈钢抽屉,此刻竟无声无息地滑开了一条缝!
缝隙不大,约莫一指宽,里面是吞噬一切光线的浓稠黑暗。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冰冷腐败与某种奇异甜腥的气息,从那道缝隙中丝丝缕缕地逸散出来,迅速融进太平间固有的福尔马林气味里,如同毒液滴入清水。
沈竹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冻结了。
他僵在椅子上,呼吸停滞,手中的搪瓷缸子变得沉重无比,几乎要脱手坠落。
二十年来积攒的、自以为坚不可摧的平静外壳,在这诡异的景象面前,裂开了一道深不见底的缝隙。
他死死盯着那条黑暗的缝隙,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如同擂鼓。
时间仿佛被拉长、凝固。
那
缝隙中的黑暗,像有生命的活物,在无声地涌动。
紧接着,一只惨白的手,毫无征兆地、极其缓慢地从那道缝隙中探了出来!
那是一只年轻女子的手,手指纤长,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只是皮肤呈现出一种毫无生气的、死尸特有的蜡白和僵冷。
它并非僵硬地伸出,而是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极其柔韧的活物感,五根手指如同某种怪异的白色蠕虫,微微弯曲着,搭在了冰冷光滑的不锈钢抽屉边缘。
指尖在金属表面留下几道极其细微、几乎看不见的湿痕。
沈竹的瞳孔骤然收缩,全身的肌肉绷紧如铁石,喉咙深处发出一声被强行压抑的、短促的抽气声。
他想动,想喊,想逃离这诡异的景象,但身体却像被无形的冰封冻住,连一根手指都无法挪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惨白的手搭在那里。
抽屉的滑动并未停止。
在一种令人牙酸的、极其缓慢的金属摩擦声中,那条缝隙在扩大!
一寸、两寸……更多的黑暗涌出。
然后,一张脸,缓缓地从那片黑暗中浮现出来。
正是编号734的那张脸!
年轻,甚至称得上清秀,只是此刻笼罩着一层死气的灰败。
她的眼睛,是睁开的!
那双眼睛,空洞,幽深,如同两口不见底的古井,映着太平间顶灯惨白的光,却没有丝毫光亮反射出来,只有一片虚无的、吞噬一切的黑暗。
她并非僵硬地躺着,而是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颈部缓缓扭动,带动着整个头颅,一点、一点地转向沈竹所在的方向。
那动作僵硬而滞涩,仿佛生锈的机器在强行运转,发出极轻微的“咔、咔”声,每一次转动都牵动着沈竹紧绷到极致的神经。
当那张灰败的脸孔终于完全转向他,那双空洞的、毫无焦点的眼睛,竟精准无比地“锁定”了他!
沈竹感到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几乎要停止跳动。
他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头部,又瞬间退去,留下彻骨的寒冷和眩晕。
他想移开视线,想闭上眼睛,但那死尸的目光却像有实质的吸力,将他牢牢钉在原地。
太平间里只剩下冷气机单调的嗡鸣和他自己如雷的心跳。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碾过。
死尸灰白色的嘴唇,在惨
淡的灯光下极其轻微地蠕动了一下。
没有声音发出。
但那唇形的开合,却清晰地烙印在沈竹惊骇欲绝的视网膜上。
一个无声的词句,如同鬼魅的低语,直接在他的脑海里炸响:“你妻子……死前……也是这样吗?”
轰——!
沈竹的脑海如同被一道惨白的巨雷劈中!
整个世界瞬间失声、失色,只剩下那句无声的、冰冷彻骨的话语在颅腔内疯狂回荡、撞击,激起无数尖锐的碎片!
妻子!
那个他深埋心底、用尽一切力气去遗忘、去尘封的名字,那个沾满他午夜梦回时冷汗与绝望的名字——林晚秋!
他像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整个人从椅子上猛地弹起,动作迅猛得带翻了那张吱呀作响的旧木椅。
椅子腿刮擦着冰冷的地面,发出刺耳尖锐的刮擦声。
手中的搪瓷缸子再也握不住,“哐当”一声脆响,砸落在水磨石地面上,深褐色的茶水和茶叶泼溅开来,如同肮脏的血污,迅速在惨白的地面上蔓延开一小片狼藉的深色印记。
他踉跄着后退,脚下踩到湿滑的茶渍,身体重重地撞在身后冰冷的金属停尸台上。
坚硬的棱角狠狠硌在他的后腰,带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但这疼痛却远不及内心那被骤然撕裂的剧痛万分之一。
“不……不!”
一声破碎的、嘶哑得不成调子的低吼终于冲破了喉咙的禁锢,带着无法抑制的惊骇和绝望,在空旷死寂的太平间里骤然响起,又迅速被冰冷的四壁和那些沉默的冰格吸收、湮灭,只留下空洞的回响。
他撞在停尸台上的声音,搪瓷缸落地的碎裂声,自己那声变了调的嘶吼,混合在一起,像是一首骤然奏响的、混乱而惊怖的死亡序曲。
而唯一的观众,是冰格抽屉里那双空洞、幽深、正死死“盯”着他的眼睛。
那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穿透空气,狠狠刺入他灵魂最深处那个腐烂流脓的伤口。
他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
空气闷热粘稠得如同浸透了油脂,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感。
窗外,闪电撕裂厚重的夜幕,惨白的光瞬间照亮屋内,随即又被更深的黑暗吞没。
紧随而至的炸雷,仿佛就在屋顶炸开,震得玻璃窗嗡嗡作响。
“沈竹!
你混蛋!
那是妈的救命钱!
你也敢动?!
”林晚秋的声音尖利得变了调,带着哭腔和难以置信的愤怒,盖过了隆隆的雷声。
她手里紧紧攥着那张薄薄的、此刻却重逾千斤的银行流水单,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她的眼睛死死瞪着沈竹,里面燃烧着被至亲之人背叛的熊熊烈火。
沈竹站在客厅中央,浑身酒气熏天,劣质酒精烧灼着他的神经,让他头晕目眩,烦躁无比。
他刚刚输掉了最后一点翻本的希望——那是他瞒着晚秋,偷偷从她为母亲准备的心脏支架手术费里挪出来的最后一笔钱。
输钱的懊恼、酒精的灼烧、被妻子当面揭穿的狼狈,混合成一股狂暴的怒火,瞬间冲垮了他仅存的理智堤坝。
“少他妈废话!”
他猛地挥手,粗暴地打掉晚秋手里的纸片。
纸张如同折翼的白蝶,无力地飘落在地。
“钱!
钱!
钱!
你眼里就只有钱!
老子输了怎么了?
手气背而已!
下一把……下一把肯定赢回来!”
他嘶吼着,唾沫星子飞溅,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只剩下疯狂的偏执和输红眼的绝望。
“赢回来?”
林晚秋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和失望而颤抖着,泪水终于决堤,汹涌而出,“沈竹!
你看看你!
你看看这个家!
还像个家吗?!
妈躺在医院里等着救命,孩子下学期的学费还没着落!
你……你……”她哽咽着,说不下去,巨大的绝望和悲愤攫住了她,让她浑身都在发抖。
她猛地转身,似乎想逃离这令人窒息的空间,脚步踉跄地冲向通往二楼的狭窄楼梯。
“你给我站住!”
沈竹的怒吼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
酒精和赌债积压的巨大压力彻底吞噬了他。
一股暴戾的、毁灭一切的冲动主宰了他的身体。
他几步冲上前,在晚秋踏上第一级台阶时,从后面狠狠地、用尽全力推了她一把!
“啊——!”
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尖叫,瞬间被巨大的雷声吞没。
林晚秋的身体失去了平衡,像一片被狂风卷起的落叶,猛地向前扑去。
她的额头重重地、沉闷地撞击在坚硬的水泥楼梯棱角上,发出令人心胆俱裂的“咚”的一声闷响。
紧接着,她的身体以一种极不自然的姿势翻滚着,从陡峭的楼梯上滚落下来,最终软软地瘫倒在冰冷的水泥地板上,一动不动。
浓稠的、暗红色的鲜血,如同
蜿蜒的毒蛇,迅速从她额角的伤口涌出,在她乌黑的发丝间蔓延,染红了地面,也染红了沈竹瞬间被恐惧和悔恨冻结的视野。
空气里,弥漫开浓重的血腥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栀子花的香气。
那是晚秋最喜欢的味道。
时间凝固了。
只有窗外倾盆的暴雨疯狂地冲刷着世界,哗哗的雨声如同天地间唯一的哀鸣。
沈竹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瘫软在地,浑身筛糠般剧烈颤抖。
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牙齿深深嵌入下唇,尝到了浓重的铁锈味,才勉强遏制住那几乎要冲破喉咙的、撕心裂肺的尖叫。
巨大的恐惧像冰水,瞬间浇灭了他所有的酒意和怒火,只剩下刺骨的寒冷和无边的绝望。
他杀了她。
他亲手杀死了他的妻子,林晚秋。
那个雷雨夜的记忆碎片,如同无数把淬毒的冰锥,在734号女尸那句无声的诘问下,狠狠地扎进沈竹的意识。
他背靠着冰冷坚硬的停尸台,身体控制不住地向下滑落,双腿如同被抽去了筋骨,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
水磨石地面的寒意透过薄薄的裤料,瞬间侵肌蚀骨。
他蜷缩在冰冷的地上,就在那滩泼溅的、污浊的茶水和茶叶旁边,双手死死抱住头颅,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
“嗬……嗬……”破碎的、如同破风箱般艰难的喘息声从他喉咙深处挤出来。
冷汗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浸透了他单薄的工装后背,黏腻冰冷地贴在皮肤上。
巨大的恐惧和汹涌而来的、被强行压抑了三年的悔恨与自我厌弃,像两只无形的大手,疯狂地撕扯着他的灵魂,要将它彻底扯碎。
那双眼睛!
抽屉缝隙里那双空洞、幽深、死死“盯”着他的眼睛!
那无声的唇语,如同最恶毒的诅咒,一遍又一遍在他混乱的脑海里尖啸:“你妻子……死前……也是这样吗?”
“不……不是我……是意外……是意外……”他蜷缩着,语无伦次地喃喃自语,声音嘶哑颤抖得如同濒死的蚊蚋。
他拼命地摇头,似乎想将那个可怕的画面和随之而来的罪恶感甩出去。
他不敢再去看那抽屉的方向,将脸深深埋进膝盖,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最后一片枯叶。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那令人窒息
的、无声的凝视所带来的压力,似乎稍稍减轻了一丝。
他鼓起残存的、近乎崩溃的勇气,颤抖着,极其缓慢地抬起沉重的头颅,用眼角的余光,惊恐万分地再次瞥向那个冰格。
<抽屉,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严丝合缝地关上了。
仿佛刚才那惊悚的一幕从未发生过。
只有那道冰冷的金属缝隙,依旧沉默地横亘在那里,像一道永不愈合的伤口。
太平间里,只剩下冷气机单调而永恒的嗡鸣,以及他自己剧烈的心跳和粗重的喘息声。
那摊泼溅的茶水,在惨白的灯光下,反射着幽暗的光,如同凝固的血泊。
沈竹瘫坐在冰冷的地上,背靠着同样冰冷的停尸台,如同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
巨大的恐惧和挥之不去的罪恶感,如同两条冰冷的毒蛇,盘踞在他心头,吐着信子,啃噬着他残存的理智。
时间在冰冷的寂静中缓慢流淌,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爬行。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几分钟,也许几小时。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钥匙串相互碰撞发出的、在这死寂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的哗啦声。
是老陈头回来了。
沉重的铁门被推开,发出沉闷的呻吟。
老陈头佝偻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手里拎着一个看不出原色的铝制饭盒。
他浑浊的目光扫过太平间,先是落在蜷缩在地、面色惨白如纸的沈竹身上,又瞥了一眼地上那摊狼藉的茶水和翻倒的椅子,最后,那目光如同有实质般,沉沉地落在了那个贴着“734”标签的冰格上。
空气仿佛凝固了。
“老沈?”
老陈头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沙哑和凝重,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他放下饭盒,步履蹒跚地走到沈竹面前,伸出手,似乎想将他扶起。
那手枯瘦、布满褐色的老年斑,像一段风干的树枝。
沈竹猛地一颤,如同受惊的野兽,下意识地避开了老陈头的手。
他挣扎着,手脚并用地从冰冷的地面上爬起,身体依旧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目光惊惶地扫过那个冰格,又迅速垂下,不敢与老陈头浑浊的眼睛对视。
“摔……摔了一跤。”
沈竹的声音干涩嘶哑,几乎不成调子,他指了指地上的搪瓷缸碎片和茶水污渍,试图解释,却连自己都觉得这借口苍
白无力到了极点。
老陈头没有追问。
他只是默默地、长久地注视着那个734号冰格,眉头紧锁,沟壑纵横的脸上笼罩着一层前所未有的阴霾。
那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穿透冰冷的金属,看到里面封存的东西。
半晌,他才极其缓慢地收回目光,转向沈竹,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近乎警告的意味:“老沈啊,”他顿了顿,浑浊的眼珠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幽深,“这地界儿……有些‘东西’,它不讲道理。
有时候,它找上你,未必是认错了门儿。”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如同耳语,却字字清晰地敲打在沈竹紧绷的神经上,“……是闻着味儿来的。”
闻着味儿?
沈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了一下。
老陈头那意味深长的话,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他心底最深的恐惧。
他杀了人。
他手上沾着妻子林晚秋的血。
这浓重的、洗刷不掉的“血腥味”,难道真的被那抽屉里的东西……嗅到了?
他猛地打了个寒颤,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我……我去外面透透气……”沈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几乎是逃也似的,踉跄着冲向那扇沉重的铁门,仿佛身后有无数无形的鬼手在拖拽。
他需要空气,需要逃离这令人窒息的空间和那无声的、无处不在的凝视。
“老沈!”
老陈头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
沈竹的手已经抓住了冰冷的门把手。
他下意识地回头。
只见老陈头佝偻着背,站在惨白的灯光下,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一字一顿,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记住,别……认错人!”
别认错人?
什么意思?
沈竹的心猛地一沉,如同坠入冰窟。
巨大的困惑和更深的恐惧攫住了他。
他不敢再停留,用力拉开沉重的铁门,几乎是跌撞着冲进了外面相对温暖的走廊。
走廊的灯光昏暗,带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气味。
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试图平复狂跳的心脏和混乱的思绪。
老陈头的话,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里盘旋:“闻着味儿来的……别认错人……” 还有734那双空洞的眼睛,那句无声的诘问……这一切,难道都指向那个被他亲手埋葬在记忆深处的雷
雨之夜?
不!
不可能!
那只是个意外!
一个醉酒后的、可怕的意外!
他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来驱散那蚀骨的寒意和恐惧。
然而,心底深处那个黑暗的声音却在冷笑:意外?
那你为何要连夜处理掉一切痕迹?
为何要编造她失足摔死的谎言?
为何这三年来,连梦里都不敢再回到那间屋子?
冷汗再次浸透了他的后背。
接下来的几天,沈竹如同惊弓之鸟。
他强迫自己继续工作,推着那冰冷的担架车,在停尸间和各个病房之间往返。
但他的动作变得僵硬、迟缓,目光总是下意识地、带着无法掩饰的惊惧,扫过那个贴着“734”标签的冰格。
每一次靠近那里,他都感到一股无形的、冰冷的压力,仿佛那双空洞的眼睛正穿透金属,无声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恐惧如同藤蔓,缠绕着他的神经,越收越紧。
他几乎不敢独自留在太平间里。
值夜班时,他会刻意坐在远离那排冰格的位置,背对着那个方向,手里紧紧攥着那个摔掉了更多瓷的旧搪瓷缸子,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
然而,即使背对着,他也总能感觉到一道冰冷黏腻的视线,如同实质般黏在他的后背上,挥之不去。
寂静的深夜里,他常常产生幻听——轻微的金属摩擦声,仿佛抽屉又在缓缓滑开;压抑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叹息;甚至,是妻子林晚秋在雷雨中那声凄厉的尖叫……他的精神被反复折磨、拉扯,濒临崩溃的边缘。
眼窝深陷,颧骨凸出,短短几天,整个人便形销骨立,如同被抽干了精气神。
恐惧像一只贪婪的蛀虫,正在一点点啃噬掉他作为人的外壳。
又是一个午夜。
冷气机的嗡鸣如同催眠的魔咒。
沈竹蜷缩在角落的椅子上,眼皮沉重得如同灌了铅。
极度的精神消耗带来了难以抗拒的生理疲惫。
他的头一点、一点地垂下,意识在冰冷的恐惧和深沉的困倦之间挣扎、沉浮。
就在他意识即将滑入黑暗深渊的边缘——一种极其细微、如同冰层在缓慢龟裂的声音,极其清晰地钻入了他的耳膜!
沈竹猛地一个激灵,瞬间从混沌的困倦中惊醒,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他惊恐地瞪大眼睛,循声望去。
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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