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抖音热门的其他类型小说《那颗始终没有送出去的纸星星⭐️抖音热门 番外》,由网络作家“爱吃莴笋烧肉的林苍行”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学开学第一天,我摔在教室门口,是江屿扶起了我。>他笑着替我正了正歪掉的蝴蝶结:“别哭,以后我保护你。”>初中我们同班,他成了耀眼的校草,我却愈发沉默。>课桌中间那道刻痕,隔开了两个世界。>高中他去了省重点,我留在小城。>每周五放学,我坐两小时公交,只为看他打球的三分钟。>毕业典礼那天,他穿着白衬衫穿越人群而来:“小蜗牛,还记得我吗?”>我握紧口袋里的纸星星,上面写满六年不敢说的话。>而他拿出小学毕业照:“看,你当时哭得像个花猫。”>大雨倾盆而下时,那颗浸透的星星在我掌心融化。>最后一笔“屿”字,在雨水中模糊成一片深蓝。---我的开学日,始于一声响亮的闷响——整个人狠狠拍在一年级教室门口冰凉的水磨石地面上。膝盖火辣辣地疼,崭新的小裙...
《那颗始终没有送出去的纸星星⭐️抖音热门 番外》精彩片段
小学开学第一天,我摔在教室门口,是江屿扶起了我。
>他笑着替我正了正歪掉的蝴蝶结:“别哭,以后我保护你。”
>初中我们同班,他成了耀眼的校草,我却愈发沉默。
>课桌中间那道刻痕,隔开了两个世界。
>高中他去了省重点,我留在小城。
>每周五放学,我坐两小时公交,只为看他打球的三分钟。
>毕业典礼那天,他穿着白衬衫穿越人群而来:“小蜗牛,还记得我吗?”
>我握紧口袋里的纸星星,上面写满六年不敢说的话。
>而他拿出小学毕业照:“看,你当时哭得像个花猫。”
>大雨倾盆而下时,那颗浸透的星星在我掌心融化。
>最后一笔“屿”字,在雨水中模糊成一片深蓝。
---我的开学日,始于一声响亮的闷响——整个人狠狠拍在一年级教室门口冰凉的水磨石地面上。
膝盖火辣辣地疼,崭新的小裙子沾了灰,更可怕的是,头顶那个妈妈今早精心系了半天的粉色蝴蝶结,歪歪扭扭地滑下来,狼狈地挂在耳边。
周围叽叽喳喳的声音似乎瞬间静了一下,紧接着是更响亮的、孩子们毫无恶意的哄笑。
我趴在那里,脸烫得像着了火,视线迅速被涌上来的泪水模糊,世界变成一片晃荡的水色。
就在这时,一只小手伸到了我模糊的泪眼前。
它不像其他孩子那样带着看热闹的嬉笑,只是稳稳地停在那里。
我吸了吸鼻子,透过朦胧的水光抬头看。
阳光正好从走廊高窗斜斜地落下来,勾勒出一个小男孩清晰的轮廓。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短袖校服,眼睛很亮,像盛着夏天傍晚最干净的星星。
他蹲下来,没理会我膝盖蹭上的灰,也没在意周围的目光,只是伸出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像对待什么易碎的宝贝,轻轻扶正了我耳朵边那个摇摇欲坠的粉色蝴蝶结。
指尖碰到我耳廓,带着一点温暖的、属于阳光的干燥气息。
“别哭啦,”他开口,声音清清脆脆的,像小溪流过鹅卵石,“以后我保护你。”
他拉着我的手,把我从冰凉的地上拽了起来。
膝盖还疼着,可心口那个刚刚被摔得七零八落、又被羞耻感填满的地方,好像被一种陌生的、温热的泉水悄悄注满了,咕嘟咕嘟地冒着细小的气泡。
那一
年,我知道了他的名字,江屿。
像一座安稳的小岛,稳稳泊在了我懵懂世界的中央。
小学的日子是包裹着透明糖纸的彩色玻璃球,每一面都折射着江屿的身影。
他是老师嘴里“聪明又懂事”的榜样,是操场上跑得最快、跳得最高的那一个,也是唯一会在值日时,默不作声把我负责的、最脏的垃圾桶提过去倒掉的人。
放学路上,他总是不紧不慢地走在我旁边两步远的位置,书包带子松松垮垮地搭在肩上。
我低着头,盯着自己鞋尖上跳跃的阳光,听他跟其他男生大声讨论昨天动画片里的情节,或者某个新学的、复杂的数学题解法。
偶尔,他的目光会不经意地扫过我,带着一点询问的意味,我立刻像被烫到一样把头埋得更低,手指紧张地绞着书包带子,喉咙里只能挤出细若蚊蚋的“嗯”或“哦”。
六年时光在蝉鸣和粉笔灰里溜走。
毕业那天,校园里弥漫着一种混杂着兴奋和离愁的躁动。
阳光白得晃眼,照得每个人脸上的笑容都像涂了一层薄薄的釉彩。
大家吵吵嚷嚷地互相在校服上签名。
我捏着签字笔,手心全是汗,目光在攒动的人头里焦急地搜寻那个熟悉的身影。
终于,在操场边那棵巨大的老槐树下,我看到了他。
他正被一群同学围着,校服后背已经被签得密密麻麻,像一张奇怪的地图。
我鼓足勇气挤过去,心脏在肋骨后面擂鼓。
他恰好转过身,看到我,嘴角很自然地弯起来,露出那排整齐的、好看的白牙。
“哎,小蜗牛,”他扬了扬下巴,语气熟稔得像在叫一个天天见面的同桌,“毕业快乐!”
阳光穿过浓密的槐树叶,在他脸上投下晃动的光斑,那笑容明亮得让人不敢直视。
我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全堵在喉咙口,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最后只是慌乱地把笔塞给他,指了指他校服胸口那唯一一小块还算干净的地方。
他愣了一下,随即接过笔,低头在我指的地方认认真真地写下两个飞扬的字:江屿。
笔尖划过粗糙的布料,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像春蚕啃食桑叶。
“好了!”
他把笔还给我,笑容依旧晃眼,“初中见!”
我捏着那支残留着他指尖温度的笔,看着校服胸口上那墨迹未干的签名,只觉得脸
颊滚烫,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那句在心底排练过无数次的“再见”,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他只是习惯性地照顾那个总是笨拙沉默的邻座,像扶起一个跌倒的同学那样自然,而我却在那片阳光里,悄悄把一颗种子埋进了心底最深的角落。
初中开学,命运似乎开了个玩笑。
当我在拥挤的新生分班名单前踮起脚,费力地搜寻自己的名字时,目光扫过“七(三)班”那一列,“江屿”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猝不及防地烫进我的视线。
心脏猛地一跳,几乎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我慌忙低下头,用额前的碎发遮住瞬间发烫的脸颊,手心里全是冰凉的汗。
教室靠窗的位置,江屿依旧坐在最后一排。
仅仅一个暑假,他似乎又拔高了许多,肩膀也宽了些,像一株迅速抽条的青竹。
属于少年的棱角在他脸上悄然显现,带着一种不自知的清俊。
他不再仅仅是那个跑得快的“江屿”,他成了年级里无人不知的“江屿”——升旗仪式上沉稳的护旗手,篮球场上锐不可当的主力,月考成绩单顶端那个令人仰望的名字。
他像一块巨大的磁石,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身边总是围绕着笑声和热闹。
而我,依旧缩在教室中间靠墙的那个位置,像角落里一株最不起眼的绿萝。
课桌中间那道不知被哪届学生刻下的深深裂痕,仿佛成了一条无形的楚河汉界。
他的世界在界河的那一边,明亮、喧腾、触手可及却遥不可及;我的世界在界河的这边,寂静、晦暗,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课本翻动的哗啦声。
偶尔,他穿过教室过道,带起一阵带着洗衣粉清香的微风,我的呼吸会不由自主地屏住,视线死死锁在摊开的习题册上,直到那阵风远去,才敢悄悄抬起眼睫,贪婪地捕捉他挺拔背影最后的一抹轮廓。
物理课代表发试卷,厚厚的一叠“哗啦”一声落在我的课桌左上角。
我习惯性地抽出一张,目光落在那个鲜红的、刺眼的分数上,心口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几乎是同时,后排传来一阵压抑却难掩兴奋的骚动。
“屿哥,又是满分!
牛逼啊!”
“看看,看看,这才是人脑子!”
我不用回头,也能想象出他此刻的表情——大概会微微
蹙一下眉,带着点习以为常的无奈,把那张试卷随意地塞进抽屉,然后继续和同桌讨论昨晚的球赛。
指尖下的试卷冰凉,那个红色的数字却像烙铁一样烫。
我飞快地把试卷折好,塞进书包最底层,仿佛这样就能藏起那份沉重的、令人窒息的差距。
课桌中间那道深深的刻痕,在午后的阳光下,像一道无法愈合的黑色伤口,横亘在我和他之间。
初三下学期,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混合了油墨、汗水与某种隐隐硝烟的气息。
教室后面的倒计时牌上,猩红的数字每天都在无情地递减。
一个昏昏欲睡的午后自习课,窗外的蝉鸣声嘶力竭。
我趴在堆叠如山的习题册后面,偷偷地、一笔一划地在草稿本的边角上,写下那个早已在心里写过千万遍的名字:江屿。
笔尖在粗糙的纸面上滑动,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像春蚕在啃食我心底最后一点隐秘的勇气。
一个模糊的念头,像水底的气泡,晃晃悠悠地浮了上来——也许……该让他知道?
哪怕只是……一个名字?
这个念头让我浑身一颤,脸颊瞬间滚烫。
我猛地坐直身体,心虚地扫视四周,确认无人注意,才飞快地从书包最里层摸出一个崭新的、印着素雅小花的信封。
心脏跳得快要失控。
我深吸一口气,像做贼一样,从草稿本上撕下那块写了名字的纸角,小心翼翼地折好。
然后,拿出那支最顺滑的黑色水笔,在信封背面,极其缓慢、极其用力地写下三个字:“给 江屿”。
每一个笔划都重若千钧,仿佛耗尽了我全身的力气。
刚把信纸折好要塞进去,前门忽然被推开,班主任带着一个男生走了进来。
我的动作瞬间僵住,信封像块烧红的炭火,被我死死按在习题册下面。
“安静一下,”班主任的声音响起,“新同学,林浩,大家欢迎。”
稀稀拉拉的掌声中,我僵硬地抬起头。
目光却不受控制地越过了讲台,直直投向教室后排那个角落。
江屿没有看讲台。
他微微侧着头,正对着他邻座的班花陈薇低声说着什么。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打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柔和的线条。
陈薇捂着嘴轻笑,脸颊飞起淡淡的红晕,像一朵在阳光下绽放的粉色蔷薇。
江屿的嘴角也噙着一抹轻松的笑意
,眼神温和专注。
我按在信封上的手指猛地收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那刺痛顺着神经一路窜到心脏,像无数根冰冷的针同时扎下。
习题册下,那个崭新的、印着小花的信封,还有里面那张写着名字的纸片,瞬间变得无比烫手,又无比可笑。
下课铃声尖锐地响起,像一把刀划破了凝固的空气。
我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教室,冲进空无一人的女厕隔间。
反手锁上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才敢大口喘气。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冲撞,带着一种闷钝的痛。
隔间外,女生们叽叽喳喳的谈笑和哗哗的水声模糊地传来。
我颤抖着手,从书包里掏出那个信封。
指尖冰冷。
我盯着信封背面那三个笨拙的、用力过猛的字——“给 江屿”,看了很久。
然后,慢慢地将它撕开,把里面那张写着名字的纸片拿出来,再一点一点,撕成很小的碎片。
碎片很小,像冬天里最细碎的雪沫。
我打开马桶盖,把它们丢了进去。
按下冲水钮,水流发出巨大的轰鸣,瞬间卷走了所有的碎片,连同那个刚刚冒头、就被现实狠狠掐灭的妄想。
外面女生的谈笑声渐渐远去,只剩下水流空洞的回响。
我慢慢蹲下来,把脸埋在膝盖里,校服粗糙的布料吸走了眼角渗出的那点温热。
书包最里层,那个硬邦邦的铁皮铅笔盒还在,冰冷的铁皮硌着我的腰。
我把它拿出来,打开,里面除了几支笔,空空如也。
那个崭新的信封,连同里面被撕碎的秘密,已经消失在下水道的旋涡里。
我合上铁盒,金属搭扣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像落下一把沉重的锁。
中考放榜那天,阳光毒辣得能把柏油路面晒化。
校门口巨大的红榜前人山人海,汗味和焦灼的气息混杂在一起。
我挤在攒动的人头后面,踮着脚尖,视线费力地扫过一排排密密麻麻的名字。
心跳得又急又重,像揣了一只受惊的兔子。
找到了!
“林小雨”后面跟着的学校名字,是本市那所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二中。
意料之中,却又像一块冰冷的石头砸进胃里。
我深吸一口气,目光带着最后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微弱期盼,艰难地向上移,移向红榜最顶端那片被阳光照得刺眼的位置。
省重点
附中的录取名单里,“江屿”两个字清晰而耀眼地嵌在那里,像一枚熠熠生辉的金质徽章,悬挂在我永远无法企及的高处。
那瞬间,周围的喧嚣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头顶烈日灼烤皮肤的细微噼啪声,还有心底某个角落轰然坍塌的沉闷回响。
隔着攒动的人头和刺目的阳光,我仿佛又看到了那条横亘在课桌中央、无法逾越的刻痕,它被无限拉长、延伸,终于变成了一道实实在在的天堑。
高中生活像一列驶入既定轨道的火车,沉闷而规律。
二中的日子波澜不惊,空气里漂浮着永远散不尽的粉笔灰和油墨味。
重点班的日子并不轻松,只是少了那个身影,似乎连竞争的硝烟味都淡了许多。
我的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只剩下书页翻动和笔尖划过的沙沙声。
只有周五下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总能在我心里激起一圈圈无法平息的涟漪。
铃声余音未散,我已抓起早就收拾好的书包,第一个冲出教室门。
脚步快得像在逃离什么,又像在奔赴某个隐秘的仪式。
挤上那趟开往城东的7路公交车,需要运气和力气。
车厢像个巨大的沙丁鱼罐头,闷热,拥挤,弥漫着汗味和灰尘的气息。
我死死抓住头顶冰凉的横杆,身体随着车厢的颠簸摇晃。
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熟悉的小城渐渐被甩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陌生的、更宽阔的街道和更高大的建筑。
车窗玻璃上模糊地映出我自己的脸——额发被汗水濡湿贴在皮肤上,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急切。
每次刹车,人群的惯性挤压都让我几乎窒息,可心却像长了翅膀,朝着一个方向拼命地飞。
终点站是省附中气派的校门口。
巨大的花岗岩校石在夕阳下闪着冷硬的光泽。
我跳下车,双腿因为长时间的站立和紧张有些发麻。
顾不上揉一揉,我几乎是跑起来的,穿过校门口熙熙攘攘穿着同款深蓝校服的学生流。
篮球场的方向传来熟悉的、令人心跳加速的拍球声和呼喊声。
铁网围栏外,早已挤满了人。
我熟练地找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背靠着粗糙的、带着铁锈味的铁丝网,踮起脚尖。
目光像精准的雷达,瞬间就锁定了那个奔跑跳跃的身影——7
号,深蓝色球衣后背被汗水洇湿了一大片。
他刚刚断下一个球,动作快得像一道蓝色的闪电,运球疾冲,轻松晃过防守队员,起跳,手腕一压,篮球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唰”地空心入网!
场边瞬间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和口哨声。
“江屿!
江屿!”
他的名字被兴奋的声浪一次次抛起。
汗水顺着我的鬓角滑下来,痒痒的。
我紧紧攥着拳头,指甲陷进掌心,用那点微不足道的刺痛提醒自己呼吸。
视野里,只有那个7号在奔跑、跳跃、传球、投篮。
他每一个动作都牵扯着我的神经,每一次得分都让我心口发烫。
场边计时器冰冷的红色数字无情地跳动着。
三分钟……两分钟……一分钟……终场哨声尖锐地撕裂了喧嚣。
人群爆发出更大的欢呼,涌向场内。
江屿被兴奋的队友们围住,笑着,互相击掌。
他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仰头灌了几口水,喉结上下滚动。
阳光勾勒着他汗湿的侧脸轮廓,那笑容耀眼得让人心头发酸。
人群开始散去。
我像被那终场哨惊醒,猛地收回视线,低下头,迅速转身,把自己重新埋入离开的人流。
背后是渐远的喧嚣和那个耀眼的身影。
回程的公交依旧拥挤漫长,我靠在冰冷的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越来越熟悉的街景,刚才那短暂的三分钟,像一场绚烂却转瞬即逝的梦,只留下心头一片空荡荡的冰凉,还有掌心被自己掐出的、深深的月牙形印痕。
晚风从车窗外灌进来,吹在汗湿的额发上,带着一丝秋意的凉,一直凉到心底。
时间像个沉默的推手,不动声色地把我们推向那个名为“毕业”的关口。
三年光阴,在成堆的试卷和笔芯的消耗中悄然溜走。
当二中礼堂那盏巨大的水晶吊灯亮起,熟悉的校歌旋律回荡在有些空旷的空间时,我才恍惚意识到,这场漫长而沉默的跋涉,真的要到终点了。
我穿着租来的、并不太合身的黑色毕业袍,和同学们一起站在有些陈旧的舞台上。
镁光灯有些刺眼,校长冗长的讲话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嗡嗡作响。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宽大袍子的口袋。
指尖触碰到一个小小的、坚硬的棱角。
那是一颗用深蓝色墨水笔仔仔细细写满了字的纸星星。
墨水
渗透了薄薄的纸页,在表面形成深浅不一的痕迹,像一片凝固的、沉默的夜空。
六年的时光,所有未曾出口的悸动、仰望、酸涩与卑微的祈盼,都被笨拙地折叠进这方寸之间,藏在这无人知晓的角落。
冗长的仪式终于接近尾声。
人群像退潮的海水,开始喧闹着涌出礼堂。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混杂着离愁别绪和解脱的躁动。
我低着头,随着人流走下舞台侧面的台阶,心口像揣着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既想快点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喧嚣,又隐隐被口袋里的那颗小星星硌得生疼。
“林小雨?”
一个清朗的、带着一丝不确定,却又无比熟悉的声音,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猝不及防地在身后响起。
我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脚步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
周围同学的谈笑、走动声似乎都瞬间远去,只剩下那个声音在耳边回荡。
我僵硬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
人群自动分开了一条缝隙。
他就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礼堂明亮的灯光毫无保留地倾泻在他身上。
他没穿毕业袍,只穿了一件最简单的白衬衫,领口随意地敞着,露出清晰的锁骨线条。
身姿挺拔,像一棵沐浴在光里的树。
三年省重点的淬炼,褪去了最后一丝少年的青涩,眉眼间沉淀下一种更深邃的沉静和锐利,像打磨过的玉石,温润又带着隐隐的锋芒。
唯有那双眼睛,依旧明亮如初,此刻正带着一点探寻的笑意,穿过晃动的人影,准确地落在我身上。
他朝我走了过来,步履从容,白衬衫在走动间微微晃动。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为他让路,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小蜗牛,”他停在离我一步远的地方,微微低下头,唇角弯起一个清晰的弧度,声音里带着一丝久别重逢的熟稔和不易察觉的温和,“还记得我吗?”
小蜗牛。
这个久违的、带着旧日光影的称呼,像一把生锈却无比精准的钥匙,“咔哒”一声捅开了记忆的闸门。
小学开学第一天冰凉的地板,他扶起我时指尖的温度,正好的蝴蝶结……无数碎片化的画面汹涌而至,瞬间将我淹没。
喉咙像是被什么滚烫的东西死死堵住,一个字也发不出。
我的手下意
识地紧紧攥住了口袋里那颗坚硬的纸星星,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仿佛那是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掌心瞬间被汗水浸湿,那颗星星变得滑腻而沉重。
“当然记得。”
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几乎不像是自己的。
目光不受控制地躲闪着他灼人的注视,只能慌乱地落在他衬衫领口那颗小小的、泛着珍珠光泽的纽扣上。
他似乎并不在意我的窘迫,笑意更深了些,带着一种怀念的味道。
然后,在我毫无防备的目光中,他竟从自己随身那个洗得发白的帆布挎包里,拿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封面是那种老式影集常见的硬质卡纸,边缘已经磨损泛白,透着一股时光浸润的温润感。
他修长的手指翻开它,动作熟稔而轻柔。
“你看,”他指着其中一页,指尖落在一张小小的、有些褪色的集体照上,语气带着点促狭的笑意,又仿佛有某种更深的意味,“我们小学毕业照。
你当时哭得可惨了,像个花猫似的,眼睛红红的,鼻头也红红的。”
我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照片!
他竟然还留着!
照片上那个小小的我,扎着歪歪扭扭的羊角辫,脸上挂着清晰的泪痕,在周围一张张灿烂的笑脸中显得那么格格不入又可怜兮兮。
而他,就站在我斜后方,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蓝色短袖,脸上带着一种介于少年意气和小大人般的沉稳之间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扬着。
记忆的碎片被这张照片猛地激活,带着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
那个闷热的午后,拥挤的操场,槐树下的光斑,还有他低头在我校服胸口认真写下“江屿”两个字时,笔尖划过布料的沙沙声……所有的声音、气味、光影,都在这一刻清晰无比地回放。
原来他记得。
原来他连这样微不足道的瞬间都记得。
一股巨大的、近乎眩晕的暖流猛地冲上头顶,瞬间淹没了刚才所有的紧张和窘迫。
攥着纸星星的手心滚烫,仿佛那颗沉默的心终于感受到了回应,急切地想要挣脱束缚,飞向那个它凝视了太久的光源。
就是现在!
心跳如雷,血液在血管里奔涌咆哮。
那股暖流带来的巨大勇气像烈酒一样冲昏了头脑。
我几乎是颤抖着,将那只在口袋里攥得指节发白、汗湿的手抽了出来。
那颗小小的、深蓝色的纸星星,终于暴露在礼堂明亮而有些晃眼的灯光下。
我鼓起全部勇气抬起头,迎向他带着笑意的、明亮的眼睛,嘴唇微张,那个在心底盘旋了六年的名字即将冲破禁锢——“轰隆!”
一声沉闷得如同巨锤砸地的惊雷,毫无预兆地在礼堂高高的穹顶外炸响!
紧接着,瓢泼大雨倾泻而下,狂暴的雨点密集地砸在礼堂巨大的玻璃天窗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噼啪”声,如同千万面战鼓同时擂动,瞬间盖过了礼堂内残余的所有人声和音乐。
礼堂大门被几个急着躲雨的同学猛地推开,一股裹挟着泥土腥味和冰凉水汽的狂风猛地灌了进来,像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扫过门口的人群!
我正对着风口,那狂风来得如此迅猛暴烈,吹得我宽大的毕业袍呼啦啦向后翻飞。
手里那颗刚刚脱离口袋庇护的纸星星,像一片失去了所有重量的枯叶,被那股强横的力量轻而易举地卷走!
“啊!”
一声短促的惊呼卡在喉咙里。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眼睁睁看着那颗凝聚了六年无声心事的深蓝色星星,在刺眼的灯光下划出一道仓皇无助的弧线,然后直直地跌落在我脚边不远处——一滩被无数鞋底带进来的、浑浊的雨水里。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凝固。
那颗小小的、深蓝色的纸星星,静静地躺在浑浊的雨水洼里,像一颗被遗落人间的黯淡星辰。
冰凉的雨水迅速将它包裹、浸透。
墨蓝色的字迹,那些密密麻麻、承载了六年无声守望的隐秘心事,开始疯狂地晕染、扩散。
水渍贪婪地吞噬着墨迹,像一只无形的手粗暴地涂抹着最精密的电路。
字与字的界限迅速模糊、交融,变成一片混沌的、不断扩大的深蓝墨团。
纸页吸饱了水,变得沉重、绵软,边缘开始卷曲、分解,显露出脆弱不堪的纤维。
我僵在原地,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雨水砸在天窗上那震耳欲聋的轰鸣,一下下敲打着我的耳膜。
视线死死钉在那片小小的、正在被雨水迅速摧毁的蓝色上。
身体里那股刚刚被点燃的、滚烫的勇气,像被这冰冷的雨水当头浇下,“嗤啦”一声,熄灭了,只留下刺骨的寒意和一片空茫的白。
指尖还残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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